樹葉抖了抖,一片綠色極速射向汪雨。
“汪雨!”
陳少白的聲音突然出現,驚得呆毛腦袋上的耳朵抖了三下。
“怎……怎麼了?”汪雨一臉懵地望着陳少白,臉上寫滿了問号。
陳少白惡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兇神惡煞:“好好走路!想什麼屁事呢!”
汪雨委屈極了,但他不敢反駁。
“快走!”陳少白扯着他的胳膊,将人拉遠了。
半分鐘過後,方顧從後頭走了上來,極其自然地踢了一腳,将地上一條軟哒哒的青蛇踹到了草叢裡。
日色漸沉,頭頂的光逐漸隐退,黑暗與冷色一點點将天際浸透。
四個人在死寂的雨林中走了幾個小時,除了幾頭攔路的野豬,沒有再遇到什麼别的動物。
當然,他們也沒能遇見走散的趙飛熊。
除了汪雨在想着趙飛熊,方顧一路上也在惦記着他。
趙飛熊并不是真如他對汪雨說的那樣在錨點世界終結後不小心與他們倆走散的,而是“畏罪潛逃”。
因為趙飛熊就是X組織安插在基地的奸細之一。
方顧的特種一隊,除了平日裡接受上級的各種公派任務之外,還有一個特殊的工作,那就是甄别并且銷毀隐藏在基地裡的各種奸細。
趙飛熊這個人方顧已經盯了好一陣子了,這次宋平州找了趙飛熊來雨林,也全是方顧要求的。
為的就是在雨林裡甄别他的身份,若趙飛熊真的存有異心,那便就地處決。
趙飛熊也不傻,從方顧和岑厲拆穿了巴特的身份之後他就明白自己已經暴露,因此才故意激怒巴特,趁着他們二人一異形混戰的時候脫逃。
隻是方顧卻也知道,趙飛熊此時雖然已經逃脫,但他卻絕不可能離開羅布林卡,因為作為X組織“暗樁”中的一員,這次來雨林趙飛熊也帶着任務。
方顧猜測,趙飛熊的任務除了X組織的經典項目“活捉方顧”之外,還有一個,那就是……
“方隊長。”一道輕淺的聲音在方顧耳朵邊響起。
淡淡的冷梅香和着濕艾艾的木頭味兒沖進了方顧的鼻子,方顧從善如流地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岑厲好看的眉淺淺皺着,眼睛裡藏着幾縷辨不明的不安與焦躁,但他一開口還是一如既往的和煦溫柔。
“方隊長,按照地圖上的标識,前面不遠處應該有一處相對空曠的矮山坡,我們今晚不如在那處紮營?”
岑厲雖然是帶着商量的口吻,但從那雙透藍的眼睛裡方顧能明顯看出他的決意。
矮山坡……方顧的視線望出去。
前面影影綽綽的樹影裡模糊地顯出一小塊飄散着白霧的空地,然而再往前走穿過那個小矮坡,他們就會到達一處巨大的崖壁。
那裡才是紮營最好的地方,方顧不信岑厲會不知道。
“那就聽岑教授的,今晚在矮山坡紮營。”
然而方顧還是爽快地應了岑厲的要求,反正兩處地方大差不差,既然岑厲更中意矮山坡,他沒道理硬要讨人嫌。
“好。”岑厲輕笑,淡藍的眼睛裡漾開一鈎淺淺的彎月。
方顧突然覺得眼睛發澀,他挪開視線,身邊的梅花冷香順着他的喉嚨流進了胃裡。
他餓了。
月明星稀,烏鴉栖在枝頭,滿山的黑暗與沉靜中一處小山坡上燃起了一叢熱烈的火焰。
方顧坐在一塊石頭上,手裡的軍綠色塑料包裝袋被撕開一角。
隔着跳躍的火線,他看着對面帳篷裡那張清冷昳麗的側臉,吞下了嘴裡幹癟難吃的壓縮餅幹。
汪雨撕開袋子,黑乎乎的正方形餅幹上沾着幾粒芝麻。
他深吸口氣,幾下就将餅幹塞進了喉嚨裡。
與唾液相貼的餅在口腔裡迅速膨脹,沒有意外的,他噎住了。
陳少白一直在看汪雨。
他眼睜睜看着那傻小子一臉苦大仇深地悶了整塊壓縮餅幹,然後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汪雨此刻連話也說不出來,眼睛通紅,喉嚨仿佛被發泡的海綿塞住。
那整塊壓縮餅幹擠在他狹窄的舌頭下,既扯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他要噎死了!
汪雨發出無聲的悲鳴。
他弓着腰,将手指伸進嘴裡,企圖将壓縮餅幹摳出來。
不行!摳不到!
汪雨急得想哭。
誰來救救他!
“小傻子,你要掐死自己啊?”帶着調笑的聲音慢悠悠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