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他點評道。
陳少白半信半疑,從果子堆裡挑挑揀揀,終于選了一個正常顔色的果子。
他剛咬一口,臉色驟變。
“酸的!”陳少白怒眉控訴,他怎麼也想不到方顧竟然恐怖如斯,他隻是咬了一口就要酸掉了牙,方顧一整個都快下肚了居然還能面不改色。
方顧咽下最後一口,分給了陳少白一個看白癡的眼神。
“紅桑果的果實成熟的時候是黑色的,所以顔色越深代表它的味道越甜,你應該選這種。”岑厲挑了一顆顔色最深的果子,他自然地将果子遞給方顧,“給你。”
方顧毫不客氣地接過:“多謝。”
陳少白嘴裡冒着酸水,他眼睜睜看着那枚紅漿果被送進方顧的嘴裡,鮮紅的汁水在口腔裡爆炸,将那兩瓣薄唇染上了豔色。
陳少白不争氣地吞了口唾沫,舔了舔嘴唇,眼巴巴望向岑厲,可憐兮兮道:“岑教授,你也給我挑一個吧?”
岑厲笑了笑,順手從果子堆裡又挑出一個遞給他。
果子剛一入口,爆開的清香汁水仿佛甘露瓊漿,從陳少白的牙齒一直澆灌到他的心窩窩裡。
陳少白眯着眼,嘴裡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真甜。”
他對着岑厲豎起大拇指,忍不住三番誇贊。
此時卻從旁邊飄過來一聲頗不友好的冷嘲。
陳少白轉頭去看,方顧正盯着他,眼角扯開一條不懷好意的弧度。
“你知道這果子是誰摘的嗎?”方顧突然發問,紅漿果翻跟頭一樣在他的掌心被抛來抛去。
陳少白心裡咯噔一下,咬上果肉的牙齒松開,他讪讪地笑,飛快地問了一嘴:“誰啊?”
“喏,”方顧擡了擡下巴,微笑着看向陳少白的身後,“那兒呢。”
陳少白腦袋不動,眼珠子朝後轉,瞥見了一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
“方隊長,岑教授,早啊!”
熟悉的粗狂聲音打破了陳少白心頭的僥幸,他的眼珠子轉得狠了将大半眼白都翻了出來。
趙飛熊和陳少白對上眼,脖頸上的疤跳動兩下,也同他打招呼。
“早上好陳醫生。”
陳醫生不好。
陳少白嘴裡還包着一口紅果肉,趙飛熊臉上堆起的假笑仿佛催化劑一樣,讓他想吐。
濕風一動,那身腱子肉裡夾着的汗味飄進鼻子裡,陳少白實在忍不住,蹭得一下起身,跑到一邊草叢上,吐出了一灘猩紅的液體。
巴特後腳剛到,就看見陳少白佝着背吐。
綠油油的葉子上洋洋灑灑落下一灘紅,還未嚼爛的漿果肉異常顯眼。
“不是!沒有!沒毒!”巴特語無倫次,他慌亂地跑上前指着地上那堆果子吼,“沒毒!不是我幹的!”
場面一陣沉默。
岑厲輕咳了一聲,委婉道:“巴特,别擔心,你的紅桑果很美味。”
“那他……”怎麼吐了?巴特指了指陳少白,眼神猶疑。
“夜裡着涼,反胃。”方顧随口胡扯。
陳少白震驚,這人怎麼能“聰明”成這樣?連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還硬生生安在一起?
趙飛熊敷衍地嗯了一聲,陳少白如何他不在乎,隻要方顧和岑厲兩個人不生事端就好。
“既然如此,我們就趕緊出發吧,隻要今天能找到芝酶花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趙飛熊催促。
“也好,遲則生變。”岑厲從善如流地接話。
方顧拍拍屁股起身,語氣随意地說:“陳醫生身體不适就不和我們一起去了,正好留下來方便照顧汪雨。”
“這……”巴特似乎有些為難,下意識去看趙飛熊的臉色。
趙飛熊嫌惡地看了看那攤污穢的鮮紅,皺着眉點頭:“也好,趙醫生就留下來吧,巴特,讓琳達小姐好好照顧他們。”
趙飛熊似乎意有所指,巴特卻表情糾結,但他還是妥協道:“我去給琳達說說,桑魚肉還要多備些。”
陳少白将胃裡的東西清空,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方顧給安置妥當。
“方隊長,我也想去,”他靠近方顧,悄聲說,“巴特一家子有點怪。”
說着說着陳少白鬼使神差地又瞄了眼巴特逐漸走遠的背影,細長的影子随着走動拖在那截草裙後頭,甩來甩去的,越看越像一根粗壯的蟒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