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雨面無表情地扣着大拇指的指甲,至此十根手指全被他霍霍完了,坑坑窪窪的截面顯示着他此時的忐忑内心。
他還沒有從變異鳄魚和變異食人魚的沖擊中緩過神來,此時安靜下來,腦子裡更是一遍又一遍重複播放起剛才的那些血腥殘酷的畫面。
他還是太弱了……
汪雨忍不住想,他開始埋怨自己,埋怨一路拖後腿的自己。
頭頂的一撮呆毛耷拉下來,汪雨整個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頹喪。
“咚!”
一塊石頭突然從天上掉下,正好敲在了汪雨的呆腦袋上。
汪雨臉色巨變,條件反射一樣瞬間從地上彈起。
“咚!”
又有一塊石頭貼着他的頸窩砸向了後腦勺。
“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入迷?”
背後傳來一道戲谑的聲音,汪雨一回頭就看見陳少白右手上正抛着一顆石子玩兒。
他一臉憤憤地盯着那顆上下回落的石頭不說話。
“問你呢,說話。”陳少白臉上的笑冷了三分,手裡頭的石頭精準打在了汪雨的胳膊上。
汪雨木愣愣地開口:“我什麼時候能變強?”
“哈?”陳少白一臉無語,這隻笨兔子又在亂想什麼?
“我一定要變強。”汪雨語氣鄭重,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成為像方顧那樣的真男人。
而此時真男人方顧卻在懷疑人生,隻因為他和岑厲研究後發現他們居然又繞回了原路。
“真的回來了?”方顧不死心仍存僥幸。
“嗯,”岑厲颔首,目光如炬。
他緩緩展開那張地形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最終圈定了一片區域——這是他們當前的囚籠。
“我們現在被困在了這裡,”岑厲語氣疲憊,“錨點是現實的投影,隻要我們往前走,永遠都會對上那群異形。”
方顧的目光在岑厲圈出的那片區域中來回審視。
“這裡,”方顧語氣平穩冷靜,伸出的手指輕輕點在地圖上的一處隐秘的分叉口,“這次我們走另一邊。”
“這邊可以嗎?”汪雨紅着臉有些不确定的問。
陳少白白了他一眼,語氣頗為不耐煩:“你若是再磨叽,就在方顧眼跟前拉吧。”
汪雨:“……”這倒不必,他會打死他的。
“白哥,那你不要走遠了哦,我很快解決。”汪雨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懇求。
陳少白瞪了他一秒,轉過身,手指捏着鼻子:“搞快點。”
他雖然語氣不善,但還是站在樹蔭外等着,穩穩地,讓汪雨很安心。
這是進入雨林第四天以來汪雨第一次解決大型生理問題,他蹲在草叢裡,捏着鼻子,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挺拔背影。
都說人在拉屎的時候是最脆弱的,汪雨從前還不信,此時卻覺得簡直是至理名言,就比如現在,他就很怕随便哪個犄角旮旯裡跳出個玩意朝他的屁股咬一口。
“撕~~~”痛!什麼東西咬他!
汪雨心頭狂叫,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掌已經招呼了上去。
“啪!”一個小黑蟲被拍死在一瓣白花花的屁股蛋上。
“汪雨,你好了沒?”遠處的陳少白耐性告罄,給汪雨下了最後通牒,“十秒鐘,你再不出來我就走了。”
臭狐狸!
汪雨心頭憤憤罵到,慌慌張張拴上了褲腰一路小跑過去,他敢肯定要是十秒之内他不出現陳少白一定會走。
方顧此時卻在糾結到底走不走,三天前的決定讓他們走上了與第一次截然不同的那條路,也确實如他所想他們避開了鳄魚和食人魚,甚至于在這三天裡幾乎沒有再遇到任何大型的或者有威脅的生物。
但他知道這樣的“幸運”并不值得慶祝,相反,危險的引線随時會被引爆,在這條異常平靜的路上,存在有更危險的東西。
那個未知的危險竟然可以獨霸這片獵場,甚至于沒有其他生物膽敢挑戰祂的權威。
前面又是一個分叉口,意味着又是一次生死的選擇。
“往哪邊走?”在思緒混亂的時候,方顧通常喜歡通過另一個人的回答找出正确的答案。
岑厲收了地形圖,淡淡望了眼方顧指着的方向。
“那邊。”他輕飄飄的指了個方向。
“那兒?”方顧有些不滿意,岑厲指的那條路崎岖狹窄,在滿天滿地的巨樹綠藤之下,那條蜿蜒小道更像是送他們入獸口的亡命路。
岑厲一點不糾結,又道:“那就另一邊。”
另一邊是一條大路,可那條路上亂石橫飛,明顯有蛇禽猛獸爬過的痕迹,看起來也不像是能有一個好歸宿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