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永晝樓她也問過朱雀這個問題。

“‘朱雀’隻是你的代号，要起個名字嗎？”謝不暮看向這位總喜歡來自己房間辦公的不速之客，“還是說你要改用神機閣閣主的代号‘神悉’？”

“這個代号用這麼多年都習慣了，就一直用着吧，畢竟是神秘組織，也就不用真名了。”

“這個意思是你已經給自己取過名字了？”

“不是什麼意義高深的字，隻告訴您，可别笑話我。”朱雀坐在她的對面，在紙上寫下兩個字，“我死後，在我的墓碑刻上這個姓名吧。”

謝不暮拿起紙張仔細看了看，兩個很簡單的字，但是很适合她。

神機閣高層紛争不斷，輕易就會喪命，她的母親和姥姥都死于派系鬥争。更何況她們出身謝家，行事更得小心。

“很适合你啊。”謝不暮笑着把紙張放下，“會如願的。”

“你傻笑什麼呢？”席貳叁一腳打斷她的回想，“這麼慈愛不符合你的形象。”

謝不暮用更重的一腳回敬她，“少管。”

“知道你潛伏一隊的隊長是上次來過我府上的小姑娘本來還有點不放心。”成煜說，“不過這位朱雀好像功夫不錯？”

“嗯哼，任務有點難度特意叫她來帶帶隊，給隊長打個樣。”謝不暮用火鉗去撥弄炭盆，不是燒火，純屬手欠。

“謝不暮在嗎？”成蔚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看着打扮華貴的郡主，謝不暮停下玩火的動作，“你不是要準備接見使臣嗎？往這跑幹什麼？”

“本來都要動身了特意回來叫你。”成蔚呼吸有些急促，一看就知道是跑着來的，“長公主府那邊傳來消息，你的屬下……好像出事了。”

火鉗掉地，謝不暮立即起身，“我現在的身份怎麼出宮？”

成蔚微微怔住，“你都不多問兩句啊？”

“廢話少說。”謝不暮拖着她往外面走，“單獨一個侍女應該不能出宮，你能送我出去嗎？”

“波萊伊使臣馬上就要到宮門了，我脫不開身。”成蔚看向白崚川，“你也來，謝不暮和席貳叁換身份，我說送程家小姐出宮回府。”

“好。”白崚川馬上答應。

宮道内不能策馬，她們一路小跑來到前朝。

成蔚叫來親信送謝不暮和白崚川從偏門出宮，她自己去正門接見使臣。

和浩浩蕩蕩的隊伍背向而行，兩人租了馬匹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長公主府。

門口守衛早已記住她們的樣貌，第一時間放行。

幾個潛伏小隊的隊員正站在門後等她們，看上去非常手足無措。

“發生什麼了？”謝不暮問。

見她來，有膽子小的隊員止不住哽咽，“樓主，朱雀閣主受傷了，剛被送去後院，可能、可能……”

還不等她說完，謝不暮立刻朝後院跑去。

隻見洛蘭正雙手交疊地對着一間房間喃喃自語，黑色的衣角正在滴血。

“你沒事吧？”謝不暮搭上她的肩膀，把她轉過來。

“我沒事，這是閣主的血。”洛蘭驚魂未定，雙瞳渙散，“在太子府我們遭到反埋伏，閣主為了保護我身中數箭，正在救治……”

謝不暮松開她，緩緩上前，透過未關緊的門看見渾身是血躺在床上的朱雀。

她的身上插着很多箭，而其中一支，正近心髒。

“愣着幹嘛快點去打水啊！你們府上醫師能不能閉嘴等我的藥？！”蘇濟運沖出房間朝來回奔走的人們怒吼，意外對上謝不暮的眼睛，“你們怎麼來了？”

謝不暮被她擋住視線，“……能救嗎？”

蘇濟運臉上全是冷汗，顯然壓力頗大，她移開眼，雙手搭在門上，“我會盡力，無關人員在外面等着，不要進來。”

門被緩緩合上，謝不暮趔趄地向前走了兩步。

來不及露出悲痛的表情，一滴眼淚還沒劃過臉頰就直直砸落到地上。

這個場面太熟悉了，和腦中謝無書當年中箭的回憶重合。

朱雀是她醒來後遇見的第一個盟友，也是她見到的第一個謝家人。

不要再留下遺憾了。

——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