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後,謝不暮終于如願追上白發女子,隻見白崚川被她扛在肩上,渾身是血毫無生氣。
“喂,停下。”謝不暮沉重地喘着氣,“把她給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崚川艱難地擡起頭,隔着眼前粘稠的血液去看她狼狽的模樣,“你别過來,她是裘殺……”
謝不暮在腦中回想這個名字。
——裘殺,赤業的上一任教主,實力無比強悍,在元正雲繼位後江湖上就再沒了她的消息,世人都隻當她已經死了。
“謝不暮,你沒我想象中聰明。”裘殺轉過身,隔絕她倆的視線,“看你這模樣已經遇上懷情了吧,竟然還敢追。”
“閉嘴,放開她。”謝不暮死死看着她,無法從那隻無神的眼睛中看出任何情緒。
“占有欲别太強了,我比你有資格管教她。”裘殺随手把白崚川扔在草地上,抽出一把重劍,“現在走,我賣懷情一個面子放你一馬。”
裘殺的劍劍銘尋戮,較普通的劍更長更寬更厚,金屬的本色因殺戮太重已染上血色。
二三十年前連上一任武林盟盟主都在她的手上吃過大虧,是當之無愧另江湖聞風喪膽的存在。
謝不暮對她的話左耳進右耳出,提起撼海就是迎面一擊。
裘殺下盤穩穩紮根于地面,在接她這一刀時眉頭緊皺。
她當然能看出謝不暮的左手不能動,但僅僅一隻手依舊能将她撼動分毫。
謝不暮一句廢話不說,又快又狠,刀刀緻命。
裘殺和她打得有來有回,中途還拎起白崚川把她丢到了更遠的地方。
“隻是一個副手而已,你為什麼非得帶她走?”裘殺問。
謝不暮沒回答,強行調動左臂給了她面門一拳。
裘殺不甘示弱,也抓住破綻一肘擊向她的腰腹。
在謝不暮過于不怕死的打法下,兩人的出招越來越野蠻,連武器都管不上,隻是抒發怒氣一樣拳拳到肉。
“蠢貨!”裘殺一道掌風将她推開,“為了一個認識不到兩年的人找死!”
“我看你才是找死!”謝不暮順着力道淩空回身,将撼海直直刺了出去。
她是無法回答裘殺的問題。
她甚至無法回答席貳叁和戚萋萋等人說過所有關于白崚川的問題。
可是她知道,白崚川對她很重要。
裘殺緊急一避,原本要刺進脖頸的刀堪堪劃破肩膀。
兩人身上都已見血,紛紛後撤調整氣息。
“廢物,有本事再來。”謝不暮擦掉嘴角的血,大有決一死戰的架勢。
裘殺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白崚川,收劍入鞘。
雖然憑謝不暮今天的狀态她不一定會輸,但在對方殺紅了眼的情況下自己恐怕也難活。
“我們還會見的。”
裘殺留下這句話,徹底消失在樹林之中。
謝不暮喘着粗氣,機械地放下撼海。
“還好嗎?”她來到白崚川身邊,用唯一一塊還算幹淨的衣角擦掉她臉上的血迹。
“嘶,痛。”白崚川左臉抽搐,僵硬得很難做出表情。
謝不暮這才發現她臉上類似于指甲劃過的擦傷,“她打你耳光了?”
“嗯,不過我剛剛看見你揍她臉了,哈哈。”白崚川尬笑着轉移話題,“你怎麼也受這麼重的傷?”
謝不暮皺着眉,大拇指擦過她的嘴角,“回去再說。”
“我也很想,但心有餘而力不足。”白崚川的氣息越來越虛弱,“我兩條腿都被她折了。”
謝不暮苦笑着指自己左臂的布條,“我隻有一隻手,怎麼辦?”
“要不你先回去喊救兵?”
“這期間又有人來把你帶走我這一架不就白打了?”謝不暮站起身,強行把她扛在右肩上,“隻能像裘殺那樣扛着了,會有點想吐,但你隻能忍忍。”
白崚川的頭倒着貼在她後背,“這個感覺有些熟悉。”
“怎麼?想到我剛剛給你暴露身份時的場景了?”
“那是次要。”白崚川眼冒金星,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我又要失血暈倒啦……”
謝不暮拍了她兩下,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哎。”其實她也好想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