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屍當然會越來越多!他們從整個商場聚集起來了!”鲨魚急得大喊,“都什麼時候了!快跑啊!”
黎林可隻是定定地看着正朝他們撲過來的死屍,沒有回頭:“你們跑吧。”
“什麼!?”霜月震驚。
他隻略略朝對方偏了偏頭:“我把這些死屍都引走,你們趁機出去。”
“那你怎麼辦!?”霜月站在原地沒有動,手指勾動絲線,暫時阻擋住了前面的死屍。但他們的數量太多了,隻能稍稍阻上一阻,完全擋住是不可能的。饒是這樣,她手指上的傷口也瞬間崩裂,鮮血一下子染紅了繃帶。
黎林可歎了一口氣,走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怎麼就是這麼傻?”
說着,另一隻手就悄悄繞到了對方的頸後,趁她不注意劈暈了她。他将她抱在懷裡,又立刻交給了鲨魚:“帶她走,你可以的吧?”他審視地看着對方标準宅男的弱雞身材,卻并不懷疑他的能力。
鲨魚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發動了自己的道具——他的周身出現了一隻巨大的“水鲨魚”,将他和霜月整個包裹了起來,臨走前說道:“我的道具可以帶我們離開,你要怎麼做?引開那些屍體!?”
“做你自己的事。”青年沒有解釋,他隻是故意被黑屍撓了兩下,就轉身朝着另一條通道跑去。
那些黑武士竟然就如同擠在一起的蛆蟲一樣,争相恐後地往他那邊湧,幾乎無視了面前的兩人。鲨魚目瞪口呆,回過神來的時候,面前隻剩幾具零星的屍體,完全阻攔不了他們。他便趁機帶着霜月從這些屍體當中穿了過去。
水做的鲨魚對于霧氣有一定的屏蔽作用,但不多,因此,過程雖然順利,但他們仍然不可避免地掉了一些san值。
路上遇到了其餘幾人,便将他們一并都捎上,一隊人浩浩蕩蕩地,穿過零零散散的黑屍,沖着服裝店的大門而去。
再看黎林可這邊——
他被黑屍撓了兩爪子之後,san值急轉直下,幾乎是瞬間就掉到了隻剩十幾。也正是由于這樣迅速又急劇地和其他人拉開了差距,才導緻他成為了更有吸引力的目标,得以成功引走絕大部分的火力。
這還是他在便利店中獲得的靈感:黑霧可以吸引來十個被污染的詭異客人,是因為它是詭異本身。因此,詭異會下意識往詭異靠攏,這是一條隐藏的原則。同時,亡靈被污染,會成為污染源;物靈被污染也是同理。而正常人類,在受到黑霧侵襲的時候,最直接的表現則是掉san。因此,「掉san」本質上和「被污染」沒什麼區别,隻是外在的表現形式不同罷了。
在便利店時,那十具屍體的目标可能根本就不是謝南杉,也不是收銀台,而是他黎林可!
所以,他可以做出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人在大量掉san的情況下,也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視同詭異。那麼,詭異和詭異相吸,他就可以把同為詭異的黑屍都引走。
此外,早在幾分鐘前他就發現了:最開始朝他們用過來的屍體不過是三五成群,漸漸地人數上漲到十幾二十,截至剛剛,已經多到目測不出具體的數量。除了他們鬧出來的動靜,導緻商場其他角落的屍體也聚集了過來這一因素以外,更重要的是,他們所有人都在逃跑的過程中,都在不斷丢失san值。
當然,這些都還不足以驗證他的想法。
隻差臨門一腳,就是他故意讓黑屍撓的那兩下。
果然,大部分的黑屍都放過了眼前的目标轉而來追他,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黎林可大腦脹痛,左眼整個充血,落下了一行血淚。他幾乎分辨不清面前的顔色,隻能憑借着本能不斷地跑,朝着他最初瞄準的方向——服裝店最裡面的那排更衣室。
隻要到了那裡,他就可以拿出「304的房門鑰匙」打開其中一扇門,從而躲進安全屋。
這是他在最初制定計劃的時候就想到的後路:由他引走詭異黑屍,其他人趁機逃出這裡。因此,他隻能把屍體全都引到服裝店的最裡面,朝着和大門相反的方向,計劃才能成功。其他人逃走的同時,他就将成為衆矢之的,被團團圍在這個毫無出路的死胡同裡。
然而毫無出路隻是相對的,因為他擁有一把安全屋的鑰匙。
隻要他最後躲進安全屋,等待外面的隊友用收集來的雨水把服裝店所有的黑屍都淨化,那麼,這場危機就會被順利解決,所有人都不會有事。
哪怕自己的設想錯了也沒有關系,即便黑屍沒有被他引走,那就啟用plan B:把所有人集結起來,全都躲進安全屋,到時候再想辦法。這是他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内,能想到的最優解。他相信,有了安全屋作為緩沖,肯定還能再想到其他辦法逃出去。
黎林可面容平淡,一切都按照自己設想的發展,他覺得勝券在握。
可是,就在他拿出鑰匙,準備插入鎖孔的時候,眼睛突然花了。也就在那一刹那,鑰匙滑了出去,錯過了鎖孔,在門上劃出了一道印記。他沒有慌亂,努力控制着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睛上,試圖看清眼前的畫面。但更壞的情況發生了——他的手在抖,抖到根本控制不住,連試了好幾次,還是沒能成功将鑰匙插入鎖孔。
龐大的詭異源頭正往自己這邊湧來,黑霧造成的影響還在不斷擴大,他不用再看面闆,也知道san值正在不斷下降,如同他不斷流失的體溫一般。這一刻,他終于有了即将死亡的恐懼,但他根本來不及恐懼,就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意識在渙散,瞳孔在放大,他無力地垂下了頭,額頭磕在門上,感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漸變慢……最後,跳動的軌迹被拉直成了一條沒有起伏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