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鬼鬼祟祟地從二樓的安全門出來,其中一個人說道:“我們真的要上去嗎?有人受傷拿着槍啊……”
“怕什麼啊?咱們都接了第一個任務,就是同一個陣營的人,他有槍也犯不着崩咱們吧。”另一個人的聲音聽起來要輕松許多,正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會員,“得快點過去了,如果他們已經得手了,我們會差很多貢獻度。最後影響的都是你們自己的積分,看着辦吧。”
這一行人裡,突然就有個眼尖的,看到了位于二樓和一樓之間的平台上站着不動的黎林可。
“诶?你站那幹嘛啊?”那人脫口而出。
沒辦法,實在是因為青年的表情過于淡定,和醫院裡驚慌失措、愁容滿面的NPC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任誰也都會一眼就認出他會員的身份。所以那人才下意識地就朝着青年打了個招呼,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黎林可維持着一副死魚眼,面無表情地盯着對方,并沒有說話。
“你沒聽到我們剛才的話嗎?再不上去就沒貢獻度了,你也不想來這個位面副本打白工吧?”那人還怪好的,沒有着急跟着自己的同伴上去,反而耐心勸了青年一句。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說的話。”黎林可的語氣毫無起伏,伸手指了指一旁蹲着的小孩,“我是陪我弟弟過來看病的。”
“啊?”那人倒是對他的回答猝不及防,沒想到自己竟然把一個NPC認成了會員,頓時有些尴尬,連忙找補道:“哦,抱歉啊,我認錯人了哈~”
說完,他就手腳并用地往樓上快步追趕其他人去了。
青年總算甩掉了這群麻煩,收回視線的同時突然感到自己的衣角被輕輕地拽住了。
小孩睜着一雙萌萌的大眼睛擡頭看着他,面癱臉道:“你說你是我哥哥。”
黎林可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有種攤上了大事的感覺。但他面上仍然平靜,毫無感情地否認三連:“不是,沒有,你聽錯了。”
誰知小孩居然從自己的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球形的AI機器人。
它出來之後就自己懸浮在了空中,往黎林可的面前投影了一條影音片段——正是他剛才忽悠樓上那人時候的情景。
無語。
這到底是什麼高科技位面,居然還有這種煩人的小東西。
黎林可眯着眼睛注視了那顆球幾秒鐘的時間,久到讓人仿佛在一個機器人的後腦勺上看到它正在冒冷汗,這才又恢複了往常那種沒有焦距的死魚眼。
“為什麼跟着我。”他問小孩。
小孩同樣死魚眼,但由于肉嘟嘟的小臉上稚氣未脫,給人一種呆呆的感覺:“不知道,第一個,看到的是你。”
“你沒有爸爸媽媽嗎。”青年自然不是真心詢問他,而是故意嘲弄這個小孩不去找自家大人,反而像個牛皮糖一樣粘着他這個陌生人的行為。
“不知道。”小孩也不知是沒聽懂他的嘲弄,還是根本就不在意,一副就事論事的表情看起來比黎林可更像是一個大人。
“……”
青年徹底沒了脾氣,而心裡還在盤算着怎麼才能擺脫這個拖油瓶。
就在此時,樓上又傳來了好幾聲槍響,随後就是密集如雨點的掃射。槍聲大約持續了将近十分鐘,最後消停下來的時候,突然一聲巨響,是安全門被大力打開的聲音。
“救——救命啊!”
“快跑!快跑——”
一個血人沖了出來,“哐哐”兩下就跪在了地上,連滾帶爬地往樓梯下方跑。
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人,每個人身上的血迹都很重,并且在奔跑的過程中,還不斷有大量的血液從身上掉落,有的甚至是噴灑出來的。
青年半耷拉着的眼皮倏地睜開,緊盯着那幾人的方向看了一會兒,下意識地拉住了小孩的手腕。
“别亂跑。”他說道。
如果那幾個人不招惹他的話是最好,但他們要是不長眼地非要過來蹭的話,他也做好了帶着小孩就跑的準備。
和顧朔不同的是,非白屬于能不打就不打的類型,他更喜歡逃避一些看起來很麻煩的事情。
所以哪怕上一個人格在沉睡之前有交代他要按照系統的指令行事,非白也沒有當作一回事。
隻要不死在這裡就可以了。
不是嗎?
任務什麼的,關他非白什麼事。
不巧的是,這幾人的目标就是下樓,逃離這座危險的建築。因此在這個過程中,必然會經過青年他們所在的地方。
血腥味越來越濃,青年的臉上也出現了微不可察的凝重。
待幾人走到二樓轉角的時候,他已經可以看清對方的身上其實不止在掉血,甚至在掉落紅黃相間的肉塊組織。他們就好像一個個被潑了濃硫酸的人,正在慢慢被溶解!
感到自己捏着的小手腕有些許的僵硬,黎林可發現小孩似乎是有些緊張和害怕。
但他可不會哄孩子。
青年選擇了直接無視,繼續注意着那幾個血人的動向。
其中一個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在最後一節階梯的時候沒有踩穩,一下子跌倒在了二樓,而跌倒之後就再也沒有爬起來。另外兩個顯然也沒有比他好多少,半個身子扒住樓梯間的扶手緩緩下移。可他們身上流出來的血實在是太多了,導緻扶手在不斷地打滑,更加消耗了體能。漸漸地,他們就順着扶手滑落在了樓梯上,上半身靠在鐵質的欄杆上,睜着眼睛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