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來的還真不是時候。”顧朔撐着最後一點意識，言簡意赅地介紹了他現在的情況，并且要求非白趕緊離開這裡，尤其是要遠離面前的那位醫生。

秦樾看着青年微微搖晃了一下就倒在了門口，一時半會兒還拿不準他是什麼情況，就又見他扶着門框站了起來。

不知道什麼原因，青年折返了回來，一下捏住了他的下巴，眼神飄忽且帶着一股難言的興味：“寶貝兒，今天是4月19号，等下醫院裡就要爆發一場傳染病，也許會有病人沖進手術室裡，但我相信你應該不會害怕……如果你能活着出去的話，就來找我吧。”

青年已經撐到了極限，最後勾起一抹下意識的微笑：“我想，那時候的我應該會非常，非常，非常……”

“喜歡你。”

秦樾的瞳孔緊鎖了一瞬，皺眉打量着眼前的人，眼中的不解越來越深。

直播間：

【啊啊啊啊啊我就是知道他倆是真愛！！！】

【啊啊啊啊磕死我了磕死我了！！！awslawslawslawslawslawslawslawsl】

【氧氣機.jpg 啊啊啊啊！！！爸爸居然表白了！！真是活久見啊！！！本cp粉又活過來了！！！】

【馬德啊，他也太會了吧！！！誰能拒絕這樣的表白啊！！！我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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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間裡幾乎滿屏的禮物打賞下面，是當事人并不怎麼激動或在意的表情。

在别人眼裡一場盛大的告白，其實不過是青年對于未來的一個預告罷了。

顧朔實話實說，非白是一個患有輕微自閉症的少年，強烈厭惡所有的人類。有讨厭的就必然有喜歡的，他瘋狂地迷戀人外，隻要不是人他都愛，并且是越醜越愛。

所以剛剛對醫生說的“喜歡”，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喜歡，他直覺自己在ICU病房裡看到的馬賽克絕對是長相醜陋的非人生物。

非白不要太愛好不好。

顧朔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終于在三秒鐘之後徹底陷入了沉睡。

青年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一副眼皮耷拉、對外界事物完全不關心的擺爛姿态。

非白覺得很累，明明才剛醒來，卻莫名其妙覺得很困。

一定是顧朔那個混蛋透支了這句身體的體能。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非白不耐地皺了皺眉，看向了被捆在手術台旁的醫生。

隻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默默打開手術室的門，走了。

門外的走廊裡已經空無一人，紙張垃圾落了一地，還有不明的紅黃色液體和組織粘在牆壁上。再往前走走，推開安全門之後，就能夠聽到樓下傳來混亂的尖叫聲和哭喊聲。

青年面無表情地走入了樓道中，在四樓的垃圾堆旁邊停留了幾秒鐘，半睜着的眼睛木木地往垃圾桶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後，就繼續用不緊不慢的速度踩着樓梯拾級而下。

走過到四樓和三樓中間的平台時，又往後看了一眼。

再之後，他就不準備繼續關注後面跟着的小尾巴了。

黎林可加快了腳步，一口氣下了兩層樓，走到二層和一層中間的平台時，聽到了二層的位置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磕碰聲。

他再一次回過頭。

和一個抱着頭的一米二豆丁四目相對。

半秒之後，那雙半耷拉着眼皮的眼睛變成了死魚眼，卻沒有着急移開視線，反而像是要和對方比賽一樣，久久地互相盯視着。

可惡的人類小孩。

青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後，轉身就走。

不要再跟着他了。

很煩。

青年原本可以很快地甩開身後的小孩，卻在一樓的安全出口處被堵住了。

擁擠的人群把一樓大廳堵得水洩不通，每一個都是哭着喊着要着急離開這裡的人。大門的位置因為過于擁擠，導緻人群流動的速度變得十分緩慢。通過樓梯間的窗戶可以看到醫院外面已經被拉起了警戒線，十數台警車停在馬路上，堵塞了這條路上所有的交通。拿着透明盾牌的特警将醫院出口處緊緊圍住，暫時禁止任何人通行。他們身後的一大片區域裡正在開始建造臨時的隔離區，待建好之後，估計需要醫院裡面的人員在裡面度過一個不短的醫學觀察區才可以自行離去。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信号。

青年歎了一口氣，眼角餘光忽然察覺到角落裡的一道灼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