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擡起頭才發現殿内還站着一人,竟是徐洋,他手中似乎還端着一碗湯藥。
“你胡說!張禦醫呢,叫他過來!”
徐洋道:“沒用的。”
沈持玉死死抓着朱杞的手,崩潰地喊道:“如何就沒用了,去将所有的太醫都叫來,本宮不信,你們說的話本宮一個字都不要信!”
冷冷地看着她的程柔嘉,揚唇嗤笑:“你信不信都沒關系,因為不重要。”
她看向于洋冷聲道:“你還在那兒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将她拿下!”
沈持玉本就病了許久,身子骨羸弱,徐洋要拿下她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她本也沒指望能威脅到程柔嘉,不過是想親眼看看朱杞,确認他的生死,如今人也見到了,卻無濟于事。
徐洋掐着她的脖子,看向晴雪道:“放開皇後,否則我要了她的命。”
脖頸上的力道驟然收緊,沈持玉隻覺一陣頭暈目眩,窒息感将她淹沒。
“你敢!”晴雪握着簪子的手不由加重了幾分,幾滴血珠從金簪的尾端溢了出來。
見狀,徐洋不僅不松手,反而笑得更加放肆,他道:“不如咱們比一比看誰更心狠!”
“瘋子!”論起心狠,晴雪未必會輸給他,但徐洋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而晴雪在乎沈持玉的命,她不能拿主子的命去冒險。
所以她輸了。
簪子“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程柔嘉緩緩舒了一口氣,她用手指觸了觸脖頸上的傷口,疼得嘶了一聲,但她卻并未叫太醫來處理傷口,反而慢條斯理地走到龍榻前坐下,用她那隻沾了鮮血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朱杞的臉頰,輕笑道:“你不是總想護着她嗎?你起來啊!”
“既然你不起來,那我可要下狠手了!”她體貼地替朱杞掖了掖被角,偏頭看向沈持玉,笑得惡毒又妩媚,“本宮說過會送你們一起下地獄!”
擡手摸了摸眼角,她笑道:“來人呐,送宸妃娘娘上路!”
沈持玉徹底慌了,縱使她心底有百般算計也未料到程柔嘉這般瘋狂,竟然連自己賢德的名聲都不要了。
“你不能殺我!”
程柔嘉忍了她那麼久,此刻看她驚惶失措的模樣,心中得到莫大的滿足,但這還遠遠不夠。
她要親眼看着她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求生不能,一點點地受盡折磨,直到死去。
宮娥将素白的白绫套在她頸上,看着她身子一點點矮下去。
程柔嘉伸出手指,看着指尖上,日光下指節纖細如筍,蔻丹胭紅如血,她輕笑一聲,“沈持玉,你可知我一夜要聽幾聲更鼓?”
從嫁入王府那日,直到他死,整整兩千一百九十六個日夜。
七年,一個女子最好的年華,就這般在一日日的等待中磋磨殆盡。
她怎麼不懂,當初嫁給宋冀年,她也是這般一日日過來。
可她回了頭。
而她别無選擇。
脖頸上的束縛越來越緊,空氣開始變得稀薄起來。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抽幹一個幹涸的井,喉嚨裡發出 “嘶嘶” 聲響。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周圍的聲音也漸漸遠去,隻聽到自己沉重的心跳聲。
身體開始本能地掙紮,雙手拼命地想要抓住什麼東西,雙腳胡亂地蹬踹,意識也在一點點消失。
程柔嘉滿心歡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回過頭又體貼地為床榻上的朱杞整理鬓發,末了俯下身貼着他的耳畔,低聲耳語:“她快要死了,你真的見死不救嗎?”
龍榻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微不可察,沒有一絲的波動。
他心底最在意的那個人馬上就要死在自己面前,倘若他當真是裝的就不可能坐視不管。
程柔嘉死死盯着朱杞的面容,終于死了心,冷笑一聲:“那便死了好了。”
說着,她看向施刑的宮娥,宮娥們會意立即加大了力道。
“住手!”伴随檐下被疾風擊打的鐵馬,一聲冰冷的呵斥聲打斷了宮女手中的動作。
頸上的力道驟然一松,沈持玉獲得了短暫的喘息,一身官袍的鎮國公闖入殿内,一腳踹翻了地上的兩個宮娥,垂眸看到地上劇烈咳嗽的沈持玉,他松了一口氣。
“父親!”程柔嘉不解一向恪守規矩的父親為何突然闖入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