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心念念給他做這‘雪花蟹鬥’,回到府裡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朱杞怎知她會做雪花蟹鬥,這道菜在民間被稱為‘蟹黃兜子’,後來宮中的一位禦廚将這菜色加以改進,做出了更為精緻的‘雪花蟹鬥’。
定是她久不在京城,這道菜也從宮中傳到了民間。
這位秦公子據說就是從京城來的,她如此往下想愈發覺得合理。
直到翌日清晨沈持玉來到後廚,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就算做好了雪花蟹鬥也沒法子給他送過去。
便是她在這邊做好了給送過去也涼了,況且她一個閨閣婦人給陌生男子送吃食會被旁人非議的。
望着木盆裡買回來的幾十隻大肥蟹,沈持玉有些犯難,一旁的晴雪已經摩拳擦掌,“夫人,您今日可是要做雪花蟹鬥,奴婢這就幫你收拾這些大肥蟹。”
紅豆同樣雙眼放光,夫人這手藝可不是輕易能吃到的。
一旁的王大娘同樣躍躍欲試,她已經見識過這位主子的廚藝,心裡盤算着這‘雪花蟹鬥’究竟是何名菜,她可要跟着好好學學。
見幾人殷切地望着自己,沈持玉不由失笑,“既如此那咱們今日就吃雪花蟹鬥。”
“好嘞!”紅豆早就拿好了洗刷的工具,隻等沈持玉一聲令下就将盆裡的螃蟹收拾幹淨。
三個人手腳很是麻利,不足半個時辰就将螃蟹收拾個幹淨,沈持玉讓廚娘燒水蒸蟹,她燒了水就将一個個捆綁好的蟹放入蒸屜。
大閘蟹蒸好之後,幾人一同将蒸熟的蟹拆出蟹肉、蟹膏、蟹黃,蟹殼也一并清洗幹淨,趁着這個功夫她吩咐晴雪準備了蛋清,并将其打發成雪。
熱鍋中倒入白花花的豬油,蔥姜爆香,将方才準備好的蟹黃、蟹膏、蟹肉依次放入鍋中翻炒,加入胡椒粉、黃酒、鹽、糖,炒至沙糊盛出。
此時蟹香味兒已彌漫在整間屋子,沈持玉正要炒火腿末,忽然外面急匆匆走進來一小厮,見到拿着鍋鏟的沈持玉輕輕出了口氣,上前行禮道:“小的見過夫人,大人今日要在衙内宴請貴客,晌午的菜色還望夫人仔細張羅。”
“什麼貴客?”沈持玉一邊說着一邊将盤子中準備好的火腿末倒入熱油中翻炒至出油。
小厮鼻子輕輕嗅了嗅,咽了口唾沫,方才答道:“小的不知,隻聽說是位姓秦的公子。”
沈持玉盛菜的手微微一愣,難不成這位秦公子就是陳府她見到的那位秦公子,這可真是巧了。
這下她手中的雪花蟹鬥也算有了着落,她忙将火腿末和香菜點綴在蛋液上,并送入籠屜中快速蒸熟。
最後,将蟹殼倒置炒好的蟹粉一并塞入蟹殼内,再蓋上蒸好的蛋清,定型後上鍋小火蒸一會兒,另用高湯勾芡澱粉,在出鍋前澆在蟹鬥之上,如此便大功告成。
紅豆幾個看得眼饞,卻聽沈持玉笑道:“将我特制的食盒拿來,另外派人去前院知會一聲,片刻便能傳膳了。”
原本廚下還備了好幾個菜,這會兒她與王大娘分工,各炒了幾樣小菜,如此也能滿滿當當擺上一桌子。
末了,她又囑托王大娘多放些辣椒,她記得夫君是愛吃辣的。
當年他來府上拜訪外祖父,那日也是她做的菜,因着祖父嗜辣,她做菜便也多放了些辣子,她記得他吃得很開心,頻頻誇贊味道好。
婚後這兩年來,他忙于公務在府上用飯的時候并不多,每每她親自下廚她都按照他的喜好去做,可他似乎每次用得不多。
秋風送涼,蟹一旦涼了就會有些許腥味,味道更是大打折扣。
好在花廳距離後廚并不遠,而食盒裡也被她特意改造過,裡面墊了一層厚厚的面罩子,一時半會兒涼不了。
原本飯菜讓小厮送過去便是,但她實在想知道今日來的是不是那位秦公子,于是便親自領了人過去。
到了膳廳前,沈持玉看到門前守着兩個陌生的随從,不由愣了愣,好在一旁宋冀年的随從書言看到她,忙行禮道:“請夫人稍候。”
沈持玉這才将目光落在兩個随從身上,其中一人燕颔虎頸,英武不凡,即便安靜侍立在旁便給人一種懾人的壓迫感。再觀另外一人面白無須,生得倒是俊俏,隻是笑起來一團和氣,很是謙卑。
見她望過來果然就沖她極為和氣地施了一禮,笑道:“夫人辛苦了,食盒不如奴才替您拿着。”
說着就主動接過了沈持玉手中的食盒。
這時,門從裡面打開,宋冀年瞧了她一眼,道:“送進來吧。”
沈持玉便領着晴雪、紅豆二人進門,腳剛擡入門檻就見到一位穿着鴉青色暗紋番西花的刻絲袍子的年輕公子,聽到聲響他轉過頭來,展唇一笑:“又見面了,沈娘子。”
那一笑明顔醉玉,朗眸燦星,周身仿佛有光華凜凜。
沈持玉心底就莫名慌了一下,下意識地垂下頭,匆匆施了一禮,便吩咐婢子将菜品一一擺上桌。
這位秦公子倒是熱情得很,不等菜色全部擺好,便湊到跟前嗅了嗅,笑道:“好香啊。”
宋冀年微微詫異,方才與他相處之時,秦王明明是一副大權在握高不可攀的模樣,怎的轉眼就這般和藹可親了。
難不成皇室的人都會變臉?
不過作為東道主傻站着可不行,宋冀年上前笑道:“都是些家常菜,秦公子莫要嫌棄。”
見兩人都已落座,沈持玉留下了紅豆布菜,自己這便打算拎着食盒出去,身後有人開口喚道:“沈娘子不留下一道兒用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