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可笑的想法,商人歎息,神明果真愛人。
他心平氣和的、平等的對除開踏鞴砂之外的所有區域推進了計劃,一個可以讓我可以盡快歸鄉的辦法。
——除開踏鞴砂沒有别的理由,我治理好了它,根絕了其源泉。他不會颠覆朋友的成果。
巧合的是,我的想法和他曾經對稻妻的想法不謀而合,他實施起來非常順手。
這對稻妻而言是個災難。
非常大的災難,一個怪物,一個瘋子滿懷善意的,将平緩推進需要幾十年時間的政策,逐字逐句的研讀,将幾十年裡會陸續引發的問題,在極短的時間内,全部引爆。
——目的是讓政策的推行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内推行開來,讓我能夠葬在鳴神島。
他極有分寸,也有耐心。
一邊引爆人的矛盾,一邊又放出魔神的災禍,将兩位能夠給他造成麻煩的人拖得死死的,不能全心全意去找他的麻煩。
為此,他犧牲了六個切片,才構造出任他施為的環境。
這是可以接受的代價,畢竟朋友在人的認知裡應是一種貴重物品,也能算作一個人性的實驗,針對他自身。
而根據他的實驗結果,他對朋友的一切,似乎都抱有寬容的态度,是愛屋及烏?還是,因為沒有朋友,所以覺得可貴?
一個有關人性的課題。
便是最自私的一位切片,都可以坦然回答:“所有。”
是嗎?
他審視着自己,審視着自己的童年,審視着自己的每一個時間段,那些欠缺的、損耗的都變作了「友誼」的填充物。
是嗎。
他凝望自己的胸腔,仿佛那裡真的長出了一顆人心。
無關緊要的論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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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視着命運的河流,看着河流裡博士對友誼的探尋,對稻妻政策的推進,他的切片成了其中的運轉劑,一個一個填進去,卻又極度克制。
他将稻妻的現狀當做一場實驗,一場對人性、對精度的把控的實驗,好轉一些就加災難,災難多了就運轉一個程序。
在别人的國度,在神明目光所至之處,他如此平靜,如此瘋狂的,堆砌住自己對友誼的認知,鋪出來一條,我根本不想要的歸鄉路。
死者不能說話,不能将手伸進命運的河流裡,給他一巴掌。
我甚至不知道,我這一巴掌會不會讓他以為,他找到了導緻我死亡的因素,并取得了一些進展。
那麼,我的遺體真的歸鄉了嗎?
沒有。
他隻在鳴神島上僞裝成一個失去朋友因而分外憔悴的人,給我立了一個墓,而墓裡面,空無一物。
這并非是他接不接受我的死的問題,他在意的從來不是死亡,而是“我因何死亡”。
“這項實驗尚未得到結論,窮舉的的範圍一再擴大,我的技術卻連最基礎的你是何種生命,都無法得到結論。”
“人類之軀,如何跨越時間的緯度,抵達一種層次的永恒。”
“你會再度複現,是嗎?”
“抱歉,在我得到這個答案前,我隻能用這種方式讓你的靈魂先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