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櫻樹和壓在天空之上沉紫的雲,隐隐透露着電光,是風雨欲來的天氣。
是絕對不須彌的天氣和景觀。
我遠眺,隻能見到雷雨降臨前黯淡的輪廓,腳邊的草葉倒是綠的,短的,在風中飄搖的,背後則是一塊巨大的,可以被轟碎的岩石。
新的副本總在我最猝不及防的時候來臨,回憶起來的話:
我跟多托雷(博士)相談甚歡,一路走到實驗地點,看了我導師的狀況,見了開啟這計劃的賢者們,又見了沉睡中的納西妲。
她這幾百年身形與我最初見到她時沒有什麼變化,成長在她身上停滞,她仍舊是昔日的新枝。
據多托雷所說,幾百年前,納西妲身形曾經成長為少女體型,但又因意外陷入不定時的沉睡,身形也變回最初的模樣。
直至近些年,她沒有再醒來過。
所以,她的賢者們才能夠做出如此僭越之事。
他在陳述事實。
至于那意外是什麼,他說是禁忌,又或者是命運。
“隻是草神之心實在特殊,才讓她隻是力量消退陷入沉睡。”
“教令院的記錄?”
“你可以去看看,那裡的記錄非常有意思。”
他不欲多談,将時間耗費在一個不能醒過來的神明身上,隻是指出了獲取消息的來源,好讓我的注意力轉回來,轉到我們接下來的實驗上。
任何知識,隻要有确切的記載,對于我們這些人,那就是随時都能讀取的資料,學習不急于一時。
變故就是在這個階段發生的。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愚人衆十一執行官裡的第六席,是我們接下來人造神明最重要的載體。
多托雷介紹他時,用的不是介紹同僚的口吻,是在介紹實驗材料:“他叫散兵,實驗裡神之心的載體,亦是雷神的造物,耐受能力很強,不必擔心他會損毀。”
他對自己被當做工具的事無動于衷,一開口就是嘲諷的語氣,“博士,怎麼,你跟那群人待久了,連話都不會說了?”
原本應該是很平常的一次初見。
直到人偶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了過來,然後凝在了我的臉上,直到我聽見系統的笑聲,一堆骰子的出目讓我直接被沉默。
他的半截話:“還有你在這裡等的人,該不會根本就……”
遲遲沒了下文。
多托雷短促的笑了一聲,“如你所願,我将我的朋友,你的舊友帶了過來。不高興嗎,我們于此重逢。”
“須彌不愧是奇迹誕生之地,差點淹沒所有須彌人的黑潮被基本清除,連我死去的朋友都能找到一個相似的個體。”
“哦,不能這麼說,我的朋友不過是輪回了一次,失去了有關你我的記憶。”
我看見怒火從人偶的眼睛淌了出來,在他的面容上,出現了明顯的怒意。
他一言不發。
他一拳揍向了多托雷。
我:。
事情發生得很快,但也結束得很快,多托雷受了他這一拳,臉上覆蓋住大半張臉的面具碎裂,面孔也被劃傷。
他沒躲。
但也隻受了這一拳。
“抱歉,執行官内部有些矛盾,讓你見笑了。不過實驗仍舊會按照原計劃進行,倒不如說,人偶最後的反抗意願都被掐滅。”
面具全部碎掉,露出一張可以稱得上俊美的臉,唯有一雙紅瞳,盛着不祥。
他的語氣很是穩定。
我沒有回話,他耐心的繼續問:“被吓到了嗎?别擔心,你自始至終都是我的朋友,這是本體和所有切片都承認的事實。”
“離她遠點!”
我以為深入敵後的第一天會過得比較艱難,會被壓榨勞動力,結果确實是艱難了,但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散兵好感度:88」
「可開始新的副本:雷鳴之地。」
我就開了。
抵達了在副本裡的稻妻,雷光所照之國。
成了現在看着大塊石頭發呆的人。
石頭後面就是可以躲雨的地方,還有一個“88”。
我這輩子大概是擺脫不了吃軟飯的命運了,我這麼想着,一拳轟碎了面前的石頭,走進了時光被凝固的借景之館。
走進了我這次的命運。
碎裂的石塊,在我推開借景之館後,緩緩複原。
裡面有的是一個人偶,熟悉又美麗的面孔,和臉上的表情懵懂,不是那位未來的執行官。
這裡的人偶,是執行官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