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青啊橙啊的,郁熹緊張得連話都聽不清,隻覺得自己要命喪于此。
齊錦說過就算吃下解藥,也要等個把時辰才能聚起靈力。時雨剛剛廢了鐵鍊,一定又消耗不少,現在還不如普通人,所以隻能靠她了!
隻要她能多堅持一會兒,等時雨恢複實力,活下來就不是夢想!
郁熹一手持棍,一手攥着匕首,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在她這十幾年的人生裡,連跟人說話的機會都少,更别說同人打群架。
雖然先前也料到過會有這種場面,但真這麼倒黴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抓狂,隻能壓下心裡一個接一個蹦出來的退縮念頭。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郁熹,沖啊!
在心裡确認好以拖延時間為目的,郁熹鼓足勇氣,正要沖下去時突然被時雨抓住手腕,腳步一頓,連好不容易積攢起的勇氣都一掃而空。
郁熹怒了:“你這是幹嘛?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現在把我攔住,我等下還怎麼沖下去!”
時雨無奈地看了郁熹一眼,發覺她在緊張和害怕的時候,才會話多一些。眼見她還要繼續掰扯何為一鼓作氣,時雨直接将人扯到背後,溫聲道:“郁姑娘,我沒你想的那麼虛弱。”
突然被按下靜音鍵,看着熟悉的高大背影,郁熹千言萬語化作兩個字:“真的?”
“當真,”從郁熹手裡抽出木棍,時雨神色自若:“這個借我一用。”
他确實靈力不多,但對付眼前的人暫時還用不着動用靈力。
最開始郁熹還有點懷疑時雨在逞強,可一見到他靈活地穿梭在面團人之中,普通的木棍在他手裡被揮舞出矯若遊龍的氣勢,郁熹放心了。
看吧,論打架這一塊,還得是時雨。
處境暫且安全,郁熹才想起時雨剛剛好像說了什麼。斐青橙,他的名字?還怪花花綠綠的。
不過能記起名字,是不是說明他記憶又恢複了一點?郁熹的目光本能地追随着時雨的身影,心道原來好看的人連打架都是賞心悅目。
隻是這面團人怎麼怪怪的,明明都被打趴下,過不了幾分鐘又能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而且身上不斷往下滴着水,剛看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
就算是出汗,以這個出水量人也早該虛脫了吧?郁熹沒由來地想到院裡的那十幾口大缸,心裡又有了不好的預感。
時雨像是什麼都沒發現,還在不停地同濕面團人過招。幾分鐘後郁熹也看出來門道,時雨好像主要在攻擊這些人的頭部。
而頭部被打中的面團人,倒下的時間更長,站起來後的行動速度也遲緩不少,甚至已經有好幾個躺着起不來的人。
見時雨心裡有章法,郁熹又放心了。
一刻鐘過去,所有人都被時雨打趴下,郁熹見沒了危險,正要踏出門檻和時雨一起離開,卻被他輕喝一聲:“别過來。”
郁熹停在門檻邊,還沒來得及問怎麼了,眼睛瞥到那些倒下的人,突然像是被紮了個孔一般開始漏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來。
而他們身下的影子,竟緩緩聚集在一起,無聲無息地流動、生長,像是一灘不斷擴張的黑色泥漿,愈發濃稠黏黑。
一股像是河底淤泥的腥臭味兒逐飄散,郁熹就算知道的再少,也能看出對方壓根不是人。
好吧,放心早了。
用衣袖捂住口鼻,郁熹傳出來的聲音有些發悶:“這是什麼東西?”
時雨站在黑泥的對面,正目不斜視地看着它節節拔高,低聲回了一句:“怪。”
怪?這又是什麼東西?郁熹此刻打心底覺得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太少。
像是知道郁熹好奇,時雨一邊凝出把細劍,一邊不緊不慢地解釋:“鬼魂失去意識為怪,隻留下吞噬的本能。這團東西是水鬼所化,吞吃了不少魂體。”
這一灘爛泥是水鬼?郁熹不由睜大了眼睛。先前見過的鬼也是李明嘉那種,長得這麼别緻的,還是第一次見。
眼見這一大團泥漿抽長成一灘黑影,表面像是有稀泥般不斷脫落,落到腳邊又與本體融合在一起。
郁熹看不出水鬼的影子,倒覺得更像是泥漿怪。
等泥漿怪勉強凝出個兩人高的人形,時雨提劍一揮,将泥漿怪斬成了兩截,卻又很快重新聚合在一起。
時雨微不可察地神色凝重,如今他靈力不濟,看不見核的位置。若是拖延下去,他怕是消耗不起。
又是幾次出劍落空,時雨當即換了種打法,不再将泥漿怪劈成兩團,而是削去少量魂體後以術法封印,讓其不能再與本體融合。
雖然這樣讓泥漿怪的體型越來越小,但郁熹敏銳地發現,它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後邊竟躲過兩次時雨的攻擊,隻被他削下拳頭大小的魂體。
與此同時,郁熹也看出時雨有些體力不濟,動作不再像剛開始那般淩厲。
郁熹心裡着急,卻也不知她能幫上什麼忙,隻好更聚精會神地關注戰局。随着泥漿怪越發靈敏的動作,郁熹眼尖地發現在它身後,竟蔓延出好幾根手腕粗的黑須朝着前院而去。
前院難道有什麼?郁熹幾乎是下意識想到那十幾口大缸,腦子飛速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