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可做了充足的準備想要一試。”
一個女聲忽然在我耳邊響起,我轉頭一看是昨夜與我約定今日在此相見的姑娘。她手上的袋子還真是不小,沉甸甸地摔到地上後打開了袋口,好讓他看到袋子裡都是零錢。
那伶人也不是沒有興趣,隻是眼睛亮了一下後卻猶豫着拒絕到:“小姐,時間不早咯,我也要趕着去接孩子。這樣,這瓶裡的銅闆我一個不動,明天這時候我在這裡等你。”
“這麼慌忙離去,我看你是有些心虛。你給我檢查下那琉璃瓶裡到底按了什麼把戲。”
“唉,心虛啥子,我們這些手藝人大家都知道不過是玩個把戲,大家給錢也不過是看個熱鬧,真要錢多我還不敢收噻。也望小姐莫得認真,點到即止。”
這态度倒不像是個壞人,我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了。但眼看着他收拾完東西要走,那姑娘就這麼直接跟了上去。
一個旅行團從我們眼前走過,伴随着她對蜀王府的介紹,我們穿過那隊人流之後卻就這樣跟丢了他。雖然沒有相認,但我卻和那位姑娘默契地對視了一眼,沒想到姑娘直接開口說:“幹瞪什麼眼?那是個人不是什麼妖怪,根據他的體貌特征通知你們在各城門看守的師兄弟,這廣場上的保安你也能說動吧?讓他們幫忙找找人。”
沒想到她對我們道觀的事倒是了如指掌。的确因為這廣場是王府的私人土地,所以在沒什麼活動的時候安保也都是王府請的保安,以我出入王府的熟悉程度,隻要讓他們幫忙就好。隻是這地方四通八達,想要逃脫也不是難事。
等了一會兒都沒有消息後,我隻能怏怏地回到茶攤邊上。沒有朱陽也沒有爸爸,我果然是什麼都做不成嗎?
我正有些沮喪的時候一顆紅色的球滾到了我的腳邊。這球有些熟悉,很像是剛剛那個伶人送給孩子的玩具之一。順着它滾來的方向看去,那個男人身材有些熟悉。
“小沈兒啊,今天生意咋樣?”
“将将過得去。”
“将将過得去,我看你點的茶水倒是一天比一天好,這錢再賺下去,咱這茶攤怕你是看不上咯。”
老闆娘似乎對他很熟悉,也是。原來他是在一瞬間卸妝換下了戲服,換成了墨綠色棉夾克後在這魚龍混雜的廣場上和其他市民差不多。聽聲音就能确定是他後我趕緊一步上前到他面前說:“你帶的那個百寶袋,就是搐氣袋嗎?”
我怎麼就染上了朱陽的臭毛病,沒個開場就長刀直入他一定會有所警惕。但沒想到這一次他沒有跑,隻是說:“是青羊宮的小當家啊?我想你是對我這個百寶袋感興趣啊。”
他說出就拿出了剛剛變戲法的那個布袋,還呈雙手遞到了我的面前。
“既然是小當家想要,小的就送給你了。”
這直接的坦誠勁倒是讓我一下子懵了,還以為他至少會抵賴或者死守掙紮一番,沒想到會這麼幹脆。目送他道别後我才回過神來研究那袋子,翻開來看和普通的傳統布包袱差不多,甚至連縫線都有些粗糙。花了好一會兒才研究出其中的門道,一個暗格裡伸入手後可以從另一個出口伸出手指來,這暗格應該就是他從身上取出想要之物的暗門了。所以這不過是簡單的戲法嗎?
“你在這兒瞎研究什麼?找到人了嗎?”
那姑娘的叫聲使我回過了神,連忙舉起了袋子說:“我問他這是不是搐氣袋,然後他就直接把這個送我了。”
她接過那團布看了看說:“你是傻嗎?這不是耍把戲常見的道具嗎?真正的搐氣袋應該是那個怎麼都裝不滿的琉璃瓶才對。”
“琉璃瓶?你不是說是袋子嗎?”
“上古的法器拿來現代用,名字叫袋就一定是袋嗎?唉,不跟你這種人廢話了,他往哪個方向走了?”
雖然有注意到他離去的方向,但不用說早就過了時機。光這廣場就人來人往,古城雖然隻是現代城市的一個中心,但面積也不小。
就在那姑娘拔腿跑去的時候我想到了什麼又轉身回來,問老闆娘:“剛剛那個伶人你認得嗎?”
“嗯,都在這兒雜耍賣藝好多年了。”
“你知道他家住哪兒嗎?”
“好像是九裡堤一帶,對了,賣菜那老王家,你家不也住那一帶嗎?”
“我曉得嘛,他是外地人,在我家那裡的小路入口租了個地下室住。當初還是我給介紹的噻。”
那就好找了,之前為了調查太上老君那事我們受委托去過老王家,因為老君保佑,他們那一組的火并不旺盛。雖然也有被天火引燃的,但不少人家把火撲滅後都沒什麼大礙。
我趕緊跑去找那姑娘,說明了這事後她說:“那還廢話什麼,趕緊去。”
“嗯,我記得去那裡的公交是……”
“坐什麼公交?王府就在面前,你不會問王府借個車嗎?”
說的也是,那樣就能快上不少,更奇怪的是這姑娘每次提的主意都很在理,讓人不得不照做。雖然我隻是朱陽的朋友,這樣借車有些不好意思。好在程長史聽後還是熱心地幫忙安排車輛。老吳這會兒還在醫院待命,所以安排的是另一位剛來的司機小華。
坐上車後我才有機會開始梳理剛剛發生的那些事。
關于搐氣袋我昨晚也去藏經樓查了一些資料。據說南北朝前後不少鬼都會帶着類似的袋子,不過和當下發生的事不同,鬼帶着這個袋子是為了收集人氣。大家都知道妖怪若是想要變成人便要沾染人氣,但妖鬼不像人那樣陰陽想調,壽命也往往比人短,想要長期保持人形或是延長壽命便要持續汲取人氣。那時的妖鬼就利用這搐氣袋來收集人氣為己所用是很常見的妖器。
不過和聽說的完全不同,不僅樣貌不是布袋,而且記載裡這袋子隻能汲取人氣,并沒有能裝載萬物的百寶袋之類的用法。
隻是曆朝曆代,都視妖鬼為邪物,隻要是妖邪都該應盡除之。直到近代開始思考妖鬼存在的意義後才允許善良的妖鬼停留在陽間。這種大面積的滅妖也讓陰間的手藝習俗無法傳承,而今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妖怪會制作這種妖器了。這也有點像是我們的民間手藝,就連服務于皇家的手藝很多也因為皇室的衰弱而消失,更何況是服務于底層人的那些手藝和文化。
而再結合這位伶人的住址就是九裡堤荒地周邊,這妖器很可能就是從那破了的八卦陣中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