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地位和能力做到更多,所以得先保住自己的位置,然後按耐不住自己這把年紀的習慣在喝完酒後忍不住大嘴巴說些故事。”
大嘴巴?
“官史并非是真正的曆史,但發生過的事終究會留在時間裡無法抹除。謠言也好,小說也好,稗官野史也好,也是傳播故事的一種方式。”
所以他坐在這個位子,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将真相成為野史的一部分?
容不得我多想,車子已經停在了内府的門口,我也不喜歡和人多談些無意義的話題。總之我們已經搞清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可是為此,我倒是對詛咒感興趣了起來。究竟是什麼樣的法術能有這麼強的法力?
“拟?你終于回來了。”
聽到菲菲爽朗的聲音,我終于松了口氣。外面的空氣太過嚴肅,也隻有踏進這扇門後能讓我呼吸上一口氣。
“這是趙阿姨幫你找來的關于詛咒的書,因為你一整天都不在所以下班時讓我轉交給你。”
昨夜回來得太晚所以給趙阿姨留了紙條今天又要上課所以沒碰上面,不過這些書轉交給我的時機正好。
“真和道長都沒回來嗎?”
“藏區可沒那麼容易回來,真……應該又在王府過夜了吧。”
和菲菲閑聊了幾句後我就回了房間,趙阿姨不愧是專業的圖書管理員,這麼冷門的領域都能被她找出來這麼多參考書。據我所知詛咒不僅上不了台面,而且因為容易受到反噬所以一度被當作不能公開供人學習的秘術,而其中不少方術也不會通過血脈以外的方式傳承。
趙阿姨還特意給我夾好了書簽,如我之前的了解,都是些籠統的介紹沒有詳細描述。
“怨氣?”這一頁裡說到無論何種方式,詛咒都要有足夠的怨氣。越是高級有效的詛咒,就需要越多的怨氣。普通人不知道怨氣的控制方式,失控的怨氣就會成為怨煞。
怨煞?不就是引導秭歸打開八卦陣的元兇?
剛想到這事,我的周圍忽然亮起了光來。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并沒有坐在卧室裡,而是一間公學的教室裡。
“我反對!”一個女聲忽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後,雖然是個小女孩可我卻分辨出了她就是小時候的闵女士。
“我覺得班長隻能通過老師提名不合适,既然都要民主投票了!應該所有的同學都能提名候選人。”
“你看看你的好主意!都提名了一些什麼人?”我轉頭看向了黑闆,上面寫上了一些後進生的名字。老師說,“我警告你們在投票的時候把投票當作一件認真的事,要是我發現誰把投票當兒戲投了不該投的人,我會讓你們好看。”
“每個人都有競選班長的權力,班長需要的是管理能力而不是學習成績!”
“讀書是學生的本分,如果成績都不好怎麼來的其他能力?我會在這兒看完你們的每張選票再離開。你們都别想瞞着我耍什麼花招?”
我把視線轉回到黑闆上,那兒已經出了投票結果。結果當然是最初老師提名的候選人當選。可老師嚴肅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隻是報了幾個名字後讓他們去教職員辦公室,最後一個闵姓的名字自然是那個提出的姑娘。
“拟!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胡鬧嗎?趕緊帶着檢讨過來!”
我幾乎是被周圍的同學推着走向教室門,可就在要到門口發現那不再是教室門,而成了一扇普通平房内室的老舊木門。
那木門虛掩着,對坐着的三人似乎在商議什麼秘密的事。小闵站在我身邊沒有進門去,隻是和我同時通過門縫看着裡面。
“我已經不會再做這種事了,十三年前的那場法事已經耗盡了我的所有法力。”女人推開了桌上的金條說到。
“我知道那不是闵老師的實力,還請闵老師再出山一次。如果統一黨赢不了選舉,這個國家就會陷入分裂。闵老師可得為聖上的江山社稷考慮。”
“誰都能為聖上服務,陛下既然決定将社稷交給百姓來決定,就代表他相信所有人都能貢獻自己的力量。統一黨為何總是要把自己和陛下的社稷捆綁在一起?總覺得除了自己的人之外就都不會為這個國家服務。甚至為此不惜殺人,你們到底是為了自己的權力還是真為了社稷?”
“通過什麼方式維護社稷是我們這些人該考慮的事,而你該考慮的是該如何配合我們。”男人身邊的女秘書把黃金又推了推說,“這些錢足夠你女兒上個好學校,也足夠讓你女兒出場不小的車禍。萬一你真選擇了後者,我們也會幫你獲得應有的死亡賠償。”
屋内的闵女士伸出了顫抖的手,但還沒落到那堆金子上我的身後就傳來了喘氣聲。
我剛剛明明在教室裡,轉過頭來卻成為了一個昏暗的山洞。闵夫人對闵姑娘說:“聽着,現在開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兒了。在這裡住上三個月,然後去湘西古丈找姑姑。”
說完,她舍不得地又抱了一下自己的女兒。
洞口的光暗淡了下來,可外面不是什麼山而是一片都市的街景。記者站在警戒線外報導到【死者闵氏因欠下巨額債務于今日下午跳軌輕生,由此造成成渝鐵路列車出現大面積晚點。】
“别去孩子,我們鬥不過他們的!比起白白的犧牲不如先濫活着。”一位女士牽着闵姑娘不讓她往前認自己母親的屍體。
闵姑娘在她的懷裡沒有掙紮,隻是緊盯着我說:“現在你知道我的故事了。”
“你是怎麼進入我的夢境的?”我也沒有躲開她的視線,隻是盯着她問。
“怨氣,我們之所以能行詛咒之術,是因為可以控制怨氣的能量。這能量能讓我們施用一些不可思議的法術。但也因為這能力的反噬,注定這一血脈要遭遇不公的命運。”
“你應該怨恨這個世界的,這不是你的錯。”
“别說這種可憐話,就是因為那個姓戴的老頭也對我說了那種話我現在才使不出以前那樣有力的詛咒。”
“這不是什麼有用的話,畢竟我們并不是什麼事都做得到。”
“徐妙淑,卻是一個格外勇敢的女人。”
見她要走,我連忙叫住她問:“最後一個問題,解開九裡堤八卦陣的冤煞,和你有關嗎?”
“想要修煉出這樣的冤煞,可不是一兩個方士可以做到的。但對這個社會有怨氣的人,也一定不止一個兩個。在這之前,守護好你的主子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
我追着她的背影奔跑起來,但迎接的我隻有窗戶中射進來的日光。
天已經亮了,而我剛從我的床上起來。我走到書桌邊拿起了她留給我的書信,本來我打算通過這信定位它的主人的,但現在卻決定用召火咒将它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