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錢良!孤定斬不饒,其罪誅盡全族尚難解孤之憤。趙強聽令!”
“屬下在。”
“即刻起,孤封你為定安将軍,率五萬兵馬前往支援,可有二話?”
“屬下願為王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孤等你凱旋,為你辦慶功宴。”
“謝王上聖恩。屬下立即點兵出發。”趙強說完話,便先行離開了。
“你,回去告訴崔匠,守住邊境,若墨月國敢由邊境進犯一尺,必要還他一丈,否則提頭來見。”
“是。小人一定如實告之。将軍等着王上的消息,小人立即返程。”
“等等,武兮楓給他備些吃食帶着。”
“謝王上賞賜。”士兵緊着跪地叩首謝恩,于他而言這已然是天大的恩賞。
他跟着武兮楓一塊出去,灰突突的臉映射出些許光彩,甚至步伐都有些飄飄然。
“王上,翊王殿下在南都會不會有危險?”待人都走了,方圓問道。
“子羽……該長大了。有些重擔該他承的,總得撐起來才行。墨星辰……算了,不提他。”東方莫離微沉的眼眸裡是化不開的憂慮。
此刻的墨星辰正駐紮在南都城東百裡遠的麓城與錢良兩人以茶論友。行軍不飲酒是墨星辰的鐵律,錢良深以為然。
“馬上到南都了!”錢良似感慨道。
“不如說理想即将實現如何?”
“等這事了了,不知臣能否與王上喝個一醉方休?”
“窖藏的梅花釀管夠。”
“好……”錢良哈哈笑着。
墨星辰的嘴角亦是難得一見地劃起彎彎的弧度,思緒霎時回到二十六年前。
他被外祖父領回老家時,有次夜裡兩人偷喝家裡的梅花釀被抓個正着。外祖父非但沒有教訓,還給他們兩個每人倒了滿滿一碗,不成想喝完,這頭就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直接睡了過去。
那年他剛滿八歲,因外祖父在新年之計進獻了許多好物什給先王,換了他一個出宮探親的機會。從小到大他從未出過宮,母親在世時常常提及的外祖父那時亦是第一次見。
他至今仍記得,外祖父見到他第一眼時,通紅的眼睛含着淚,咧開的嘴角似悲似喜的模樣。
“想陳大父了?”錢良低聲詢問道。
聞言墨星辰無奈地搖搖頭,扯出一絲苦笑。
“終有一日都會重逢的”,錢良歎道:“不過至少還得數十年。說不定先走的人已經投胎轉世了。”
“轉世嘛!錢良,你可聽說過平行時空?”
“平行時空,那是什麼?”
“沒什麼……”
“奈何橋孟婆湯、閻王殿裡的黑白無常倒是聽說過。聽說人死後,喝了那孟婆湯,就再記不得生前事了。不過如果有來生,除了天下太平,希望一切都不變。”
墨星辰腦海中劃過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母親、外祖父、錢良、陳逸、陳迩、暗影、小白、小染,最後定格在那張嬌俏的面容上,明亮的雙眸似水般柔情地望着自己。
“今生來世,我都要。”他道。
“要什麼?這天下?還不如許個來世天下太平的願望,我可不想再東征西讨的,連婆娘都顧不上娶,斷了錢家的香火,阿耶阿娘怕是都要氣得活過來了。”
“真不知道你這些年都在幹什麼?”墨星辰鄙視道。
“說得好像你娶妻了一樣。王上的後宮至今空虛的消息,臣還是有所耳聞的。”
“孤那是虛位以待,跟你全然不一樣。母親不會怪罪的,她已然有一雙可愛的孫兒了。”
“什麼?”
“就是說孤有子嗣了!”他滿臉喜悅自豪地解釋道。
“什麼?”
墨星辰拿起茶杯聞了聞,“這是茶啊,怎麼你喝了它,耳朵還聾了。”
“額……你真的有子嗣了?還是倆?什麼時候的事,多大了?”
“三歲半。”
“雙生子?”
“不,龍鳳胎。”
“三歲半?不就是上次見面之前的事?那時怎麼沒說?唉……早知道王上速度這般快,我也該早些娶妻生子才是,被落下一大截。”
墨星辰赤裸裸地鄙視眼前這個滿面悲戚的鳏夫。
錢良思來想去,突然道:“不對……我想起來了,你說的,該不會就是那位逃跑的王後吧?”
墨星辰的眼刀瞬間飛向他。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他緊着道,最後小聲嘟囔一句,“一定是她”,再次收到一記更犀利的眼刀攻擊。
“王上,傲天國翊王派人送書箋來了。”
“他?孤倒要看看他要做什麼。”
“翊王殿下莫不是想議和?”錢良道。
他撕開封紙、攤開手書,眸光徒然變深。
“寫的什麼?”錢良問道。
墨星辰不語,将書箋遞了過去。
“為踐諾,将姊姊的東西交于你,今夜子時獨自來城郊河畔。”錢良讀着上面的内容,不明所以地道,“沒聽說翊王殿下有姊姊啊?此事有詐,不能去。”
“他說的該不會是清兒吧?”陳逸提醒道。
“你不會想去吧?明日要進攻南都城,這個時辰相邀,誰知翊王會埋下什麼陷阱等着你,再說眼下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辦,大計當如何?”
“屬下替王上去。”陳逸清楚清兒在王上心裡的地位,有清兒的消息,他不會錯過,與其讓他以身犯險,不如自己代替。
“不用,孤親自去,正好有事要問他。”
“王上。”
“打小就是這脾氣,現在還這樣。臣随王上同去。”
“你?算了吧!就憑你的輕功,隻會拖後腿。”墨星辰明晃晃地鄙視道,吩咐陳逸,“看着他,别讓他跟上來。”
随即騰空而起,身影消失在黑夜裡,徒留樹葉沙沙作響。
“你不跟上去?”錢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