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
金日微躬着背跟在太子身邊引路。新建的善堂離府衙不遠，走路不過一刻鐘，很快就到了。
他将太子請到府衙後院的廳堂，命人奉上茶點，陪着聊了兩句閑話，半盞茶的功夫都沒有，面前發生的一幕差點直接送他去見閻王。
他千尋萬找的人，仿佛瞬間出現在廳堂外，為首的二殿下帶着衆人向他走來。
他身側那個滿面紅疹的郡丞更是當場石化。
“小翊，清兒，你們怎麼在這裡？”東方莫離同樣看到了他們，起身激動地詢問道。
“王兄，你可來了。”東方翊撲到他身上，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此刻的金日，連站起身都做不到，思緒崩斷，已無力應對。郡丞飛速思考要如何阻止事情發展成最壞的局面，然而已無能為力。
“好啦。”東方莫離拉開他，看着清兒關切詢問道：“你怎麼樣？可有受傷？”
“沒事，你來了……我們應該安全了吧？”
“放心，一切有我。”東方莫離看向小翊，“你說說怎麼回事？”
東方翊正想倒豆子，金日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嚎啕着乞求道：“太子饒命，千錯萬錯都是臣一人之錯，求太子不要牽連罪臣的家人。”
“你簡直膽大包天！本君不是沒給過你機會。”
“太子，二殿下，饒命啊……”
“若不是本王子機靈，早就成了你刀下亡魂了。”東方翊說道。
“給臣一百個膽子，臣也不敢真動殿下的性命啊……”
“不敢？你不過一個膽子，就差點要了本王子的命，真給你一百個，本王子早就到閻王殿投胎去了。”
“太子，太子，臣為官二十餘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太子開恩呐。”
“你若如實交待，本君尚可法外開恩，留你家人一條活路，否則你不要怪本君秉公執法，不留情面。方圓此事交給你，凡涉事人等不論官職大小一律嚴懲不貸。”
“是。”方圓讓士兵将金日和他的下屬帶去府衙的大堂裡，順便控制了所有官兵以及府内人員，開展大規模審訊。
“武兮楓安置妥當住處，放你們兄妹好好聊聊，難得重逢。”東方莫離吩咐道。
“謝太子恩典。”武兮楓恭敬地行禮道。
“不用了，我跟兄長分别沒多久。”武瓊玖連連擺手道。
“妍妍去吧，下次再見就不知要何年何月了。”程澄拍了下她的肩膀，“過會我帶他們三個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明日來接你。”
“你們幾個照顧好東家。”武瓊玖臨走時囑咐道。
“曉得咧！”
“姊姊要去哪？我們繼續住之前的空院子不好嘛？”東方翊扯着清兒的衣袖搖晃着說道。
“……”
“你們之前藏在這裡？”東方莫離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地上。
“嗯，姊姊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而且這裡有很多空院子。”
“要是金日派人搜這院子，你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我們住那裡靠着牆根，要真搜的話，逃跑方便。”
“……幸好你們沒事……”東方莫離歎道。
他不信金日所言，所幸結果總歸是好的，他的心算是真的安穩下來了，“空院子多，清兒繼續住着就是，何必去找客棧，好久沒見，正好可以聊聊。”
“府上多事，我們在這不方便，還是去客棧住。我會多留兩日，東璃君得了空閑，歡迎随時來訪閑聊。大牛走吧。”
“你們倆備馬車送清兒去客棧。”東方莫離吩咐小翊的護衛。他想親自去送，但當務之急，必須先解決金日的問題。
他們就近找了一家客棧，大堂裡都是議論府衙發生之事的好信兒群衆。
程澄不感興趣，便回房休息去了。
“東家，我們有事找你商量，可以進去嘛？”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詢問道。
“進來吧。”她放下手裡的藥材應道。
三個孩子略顯局促地低頭站在那，不知如何開口。
“餓了？”
“沒，沒餓。”
“想結月錢？”
“不是的，沒有這個意思。”
“那是怎麼了，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大牛二話不說，直直地跪在地上，其他兩個孩子跟着他跪到地上。
“這是幹什麼？起來！”她起身拉大牛，不想對方犟得很，“可是想漲工錢？這段時間你們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會多留些銀錢給你們。”
“不是，不是的……”大牛為難地說道。
“東家，我們不要工錢，能不能跟着你？當牛做馬都成！”臭蛋急聲道。
“……善堂要建成了，你們還是孩子更适合留在這。我居無定所的，跟着我會吃苦。”
“我們不怕苦。”柱子表态道。
“我們能活到現在，全是依靠東家，隻要東家不嫌棄，我們仨願意一生都當牛做馬報答東家救命的恩情。”大牛鄭重地說道。
“不需要！”程澄當即拒絕道，見三人苦着臉，歎了口氣，“你們願意跟也行，不過不用一生當牛做馬的那麼嚴重，什麼時候想走就走，不想走每月還是按五兩銀子發放月錢，怎麼樣？”
“行行行，隻要讓我們跟着，東家說什麼都行。”
她考慮，現在蘭城有些亂，善堂什麼時候建好，也不确定，他們待在這，整不好又要變回小乞丐了。要是将人交給東璃君或是小翊的話，他們尚小沒什麼本事，萬一進宮當了宦官，她簡直罪孽深重。不如留在身邊，沒事還能教些功夫，找到合适的地方再安頓他們亦可。
距此數百丈的府衙，此刻熱鬧得緊……簡直是不審不知水深似海！
受賄、合謀、侵占、燒殺搶掠，金日為了斂财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就連新建的善堂都是他給自己建的府邸，難怪比原先的善堂大了三五倍，偏偏城中百姓還一無所知，大多都認可他這個父母官。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怕真壞人，就怕假好人！
隔日東方莫離昭告了他的累累罪行，判抄家并處死刑。其院中的莺莺燕燕全部遣散出府，不知是不是壞事做得太多，盡管他後院妻妾成群，奈何始終無兒無女。
那個郡丞是他家族旁系子侄，在他手下當差，算是他最信任的人，此番亦獲罪被判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