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孤給你們時間考慮。退下吧……”

“可是人命關天，不等人，沒時間了。”使臣急道。

“所以你們可要快點決斷。”

使臣們憂心忡忡地返回客棧。其中一人半夜三更偷偷摸進了箫笙閣的後院，讓其将消息迅速傳至王上手中。

程澄被留在王宮，不得離開，陸子峥奉命守着她。

當夜月沐散值聽夫人提及此事，不免擔心。妹妹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别說他這個當兄長的，有時甚至連王上的話都不肯聽。

遠在傲天的東方暮白收到傳書，怒不可揭，直道：“墨星辰這個王八蛋，趁火打劫。”

東方莫離念着送來的消息，“一、保證所有人安全；二、以王後為質送往皓月城；三、五年内絕不主動進犯墨月國領土一絲一毫。”

“隻要能救翊兒，本宮願意去。”墨曉靜急道。

“父王難道……”東方莫離質疑道，“真存了别的心思？”

“孤能存什麼心思，一個女人而已，就算是墨月國未來的王後，抓了她又能換來什麼？”

“翊兒的命，難道不值那短短幾年的等待嗎？他可是你的兒子。”墨曉靜情緒激動地道。她明白自墨月一統三國，王上一直憋着氣。

聽到王後所言，東方莫離方明白他父王因何猶豫不決。

人總是會優先注意到最在意的東西，一點沒錯！

“傳消息回去，孤應了，不日便會送王後……以及簽署的承諾書送往皓月城。”

不到三日墨星辰便收到對方給予的回複。箫笙閣的信使冬日的速度亦未降低，他心裡給予肯定。

前往傲天國聲勢要浩大，然而上千人着實有點誇張，墨星辰命月沐從營中選一支精兵組成的五百人營隊作為護衛。

韓以遊自告奮勇接了這份差事，領兵一路護衛醫師和四公主。

營隊裡亦有墨星辰安插的數名暗衛，陸子峥則作為貼身護衛随行。

全軍騎馬快行，獨墨曉月坐馬車。行至邊境，見到對方的兵馬亦是狂奔而來，可見雙方皆是誠意滿滿。

駐守邊境的墨軍，抽調部分兵馬護送傲天國王後前往皓月城，說護送比較委婉，看管比較準确。

墨曉靜見到清兒，滿臉擔憂，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叮囑，“翊兒就拜托你了，一定要醫好他。”

“我盡力而為。”程澄應道。

随後兩支隊伍各自往目的地，飛奔而行。

衆人日夜兼程趕往南都城，抵達時，恰是深夜，城門關閉。守城衛兵之前便被告知，有人要入宮給王子診病，不論何時必須打開城門。

使臣與其交涉兩句，大門立即打開。一路暢通無阻，不過衆多士兵不允許進宮，被安置在客棧休息。

程澄、墨曉月以及陸子峥、韓以遊四人入宮。

因為他們抵達的時辰實乃半夜三更，東方暮白等人皆匆忙起身整裝。

幾人行禮問安一通寒暄，程澄率先問道：“雖說現在有些晚了，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先看看翊王子？”

“清和有心了。”東方暮白如是稱她的封号。假裝不知墨月國的消息，畢竟他派人去請的便是清和郡主。

“想是啟王不知情，郡主的封号已被吾王廢除，小女名喚月洛。”

啟王并未接她的話，直道：“孤帶你去翊兒寝宮。”

一群人浩浩蕩蕩前往，啟王對他們提防得緊，身邊的侍衛多得夠把他們圍兩三圈了。

東方翊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混身冰冷，的确是虛弱得起不來床的程度。

他們到時，嘈雜的聲音吵醒了他，睜眼便瞧見與記憶裡甚是相似的面容，“姊姊，可是你來了？”聲音小得仿佛隻是張張嘴。

“嗯，是我來了。”程澄站在床頭，心情沉重。

伸手試探他的額頭、頸部，明顯感覺得到他的體溫已低于常溫，再過些許時日，怕是整個人都要僵了。

“月洛，翊兒如何？”

她未答，從被子下面拿出他的手，搭在他脈搏上。脈搏跳動緩慢，身體機能下降得厲害，“你可覺得冷？”

此時東方莫離亦匆匆趕來，見到熟悉的身影，百感交集。

“不，一點都不冷。”東方翊答道。

程澄隻看懂“不”這個字，後面的一個都沒看懂。

“他這樣多久了？”程澄看向啟王問道。

東方莫離邁前一步，搶先回道：“月餘”。

程澄這才注意到他來了，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詢問道：“生病那日之前，他都吃過什麼，可有記錄？”

“有，我吩咐人拿來。”東方莫離應道，随即派人立即去膳房取出記錄。

冊子拿來後，她翻着一月前的記錄。沒有！前前後後看了近兩個月，都沒有她要找的！

以她目前的判斷，有兩種食物會導緻現在的病症，一是雪松茸、二是冰鲀。雪松茸她的解毒丸可治，但冰鲀則不行。

或者是别的原因導緻的？她不禁懷疑起自己引以為豪的醫術。

“除了這些沒再吃過别的了？比如有沒有吃些沒記在上面的？”

“那時正逢家宴，大家吃的都一樣。”東方莫離回道。

“真的沒有？比如松茸或者什麼特别的魚之類的。”

“松茸？我想起來了，十五那日小翊喝過一碗松茸甜湯，如蘭……”東方莫離突然閉嘴，緩了一下繼續說道：“嗯，小翊喝過一碗。”

“确定沒吃過不太常見的魚？”

“沒有。”

“你可診出翊兒所患何病？”啟王再次問道。

“差不多了，是不是隻有翊王子和太子妃喝過那湯？”程澄反問道。

“嗯。”東方莫離應道，聲音缺乏力度。

程澄從挎包裡翻找，拿出藥瓶，倒出最後一粒解毒丸。

“你要給翊兒吃什麼？”啟王制止道。

“解毒丸，啟王也吃過的，不記得了？”

“把這個吃了，慢慢就會好的。”程澄将藥遞到他嘴邊，趁着他們要驗藥之前，緊着放了進去。

東方翊吞了下去，嘴角微笑，啞聲道：“謝謝，姊姊”。

“乖”，程澄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慰道：“睡吧，明日就能起床了”。

“當真？”東方暮白詫異道：“可是診出翊兒是何病症了？”

“問題九成是出在那個松茸上，冬日裡有一種雪松茸，常有人拿來煮湯做飯，但雪松茸必須清洗幹淨才行，否則它上面凝結的那層白色雪沫，有毒，會讓人的身體漸漸變冷，直到血液停止流動、心髒停止跳動，冰死為止，而人體感覺不到這種冷，因為感知亦逐漸冰封。”

“月洛快去蘭兒那裡看看。”墨曉月在旁催促道。

程澄看了她一眼，将目光移開，看向東方莫離，道：“現在可方便去看望太子妃？”

“随我來吧！”東方莫離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向父王告退。

幾人跟着他去了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