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送飯菜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彼此深情的注視。
程澄慢條斯理地喝着粥,詢問四公主的情況,方知事情的始末。
“曉晴孤身在外,會不會有事?”她不禁憂心地問道。
“放心,派人去尋了。”
“有消息告訴我。”
“好。你先顧好自己的身子,其他的不用操心。”
“葉金瓯的人能混進皓月城,擄走兩位公主,看來那裡現在并不安全。”
“皓月城留了不少人,而且邊境防守嚴密,他們如何避開守衛的還在調查,至少比軍營安全。”
“你什麼時候走?”程澄話鋒突轉。
“不走。”
“你再去開間房。總之你不能睡這兒。”
“難道清兒現在還會因同床共枕害羞?真是可愛!”
“想多了……鬼才害羞。旁邊住着軍營裡的人,不好解釋,而且影響不好。”
墨星辰想了想,的确不合适,便道:“好,聽你的。”
實際不過是開給别人看的,他自是要每夜都翻窗來與她同榻而眠的。
現在不僅王上住進了客棧,四公主亦搬來客棧與他們作伴,理由是他們救駕有功,應當受到照料。
何止如此,公主甚至重金雇了丫頭照顧傷員,一度讓他倆受寵若驚,推都推不掉。
相處數日墨曉月察覺出程離與九弟關系匪淺,每日去探望,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裡打着鼓不知如何開口尋問。
程澄是沒料到如今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局面,弄得她現在是表明身份怕對方覺得她欺人在先,不表明又擔心哪日被識破對方怪罪。
不過單論四公主至今沒認出她這一點,她的确有點意外,畢竟在她看來貌似除了黑點應沒什麼變化才是。
喝了近十日的湯藥,她的内傷恢複了兩成,不再吐血,呼吸時肺腑亦不再痛了。
鐘平樂的内傷好了七七八八,已然可以活蹦亂跳的。
她很慶幸背部的傷,沒有化膿,在好好地恢複着。否則隻能麻煩墨星辰幫忙處理,或者讓四公主知曉她是女兒身兩條路可選。
如今背部的傷口開始結痂,不用想她便知一定會留下兩道醜陋的傷疤。
各處的傷口逐漸結痂,面對一條條即将到來的疤痕,她加了一副藥方,着手制作化痕膏。
公主雇來的丫頭照料傷員起居等雜事,程靜若跟着輕松許多。
墨星辰得到月沐送來的消息,得知曉晴在他那裡,正護送來秋葉城。
手書中寫着,偶遇六公主前往祥雲城尋王上,得知星葉挾持四公主的計謀,決定将公主送至王上所在地,預計三日後到。
墨曉晴在抵達墨軍領域内,得知王兄在秋葉城,放心下來。因連日奔波,外加傷寒入體,當日便病倒了,迷迷糊糊燒了兩日。熱度退了,人還是虛弱無力。
月沐衣不解帶從旁照顧,并非有什麼私心。一是軍中沒有女子能照料她,二是感覺她像洛洛一般年紀,不在旁看着放不下心來。
行軍辛苦不利于養病。月沐和朱南兩人商議,由月沐帶人,護送公主去秋葉城,朱南帶兵繼續前行。放了黑鷹傳書的同時動身出發。
預計六公主抵達秋葉城那日,暗影駕車載着四公主去城門外等候。
程澄想跟過去看看,在得知是月沐送人回來時,便不敢靠過去了。
她甚至要回營以避免有接觸,無奈王上不準,想換家客棧,王上仍是不準。沒得辦法,她打定主意,閉門不出便是。
偷偷從軍這事,她沒想好該怎麼面對名義上的親兄長。他會不會覺得自己不像他妹妹?每念及此程澄内心便無比糾結。
墨星辰每日早膳後返回軍營處理要務,有時要待上半日,有時要在晚膳前才能回來。
她坐在屋裡磨藥粉。這是用來做化痕膏的,要磨得像水粉一樣細膩,頗費功夫。
程靜若幫忙一起磨,鐘平樂坐在旁邊悠哉地喝茶。
“你出去看看公主回來沒?”程澄指揮鐘平樂道。
“我可是個病人。”
“不,你是個閑人,快去。”
鐘平樂不情不願地起身吩咐門外的丫頭道:“你去看看夫人回來沒?”
程澄白了他一眼,調侃道:“貴公子當慣了,淨會使喚人,連我房裡的丫頭都不放過。”
“彼此彼此。”鐘平樂反擊道。
丫頭出去站了半刻鐘,急着跑回來禀報道:“鐘公子,夫人回來了,公子也在。”
“知道啦。”鐘平樂應聲道。
“墨星辰跟着她們一起回來了?”她心想。
“你怎麼突然關心起公主的行蹤了?”鐘平樂不解道。
墨曉晴的事,她未與他提過,現下不知如何回答,随便應付了句,“沒什麼”。
不一會兒客棧傳來說話聲,随後是上樓的踩踏聲,逐漸趨于平靜。
程澄趴在門縫向外張望,半個人影都沒瞧見。
“偷偷摸摸地看什麼呢?”鐘平樂照着他的模樣順門縫向外瞧。
“你幹什麼,吓死我了!起開。”程澄推開他,不悅地道。
“公子是有什麼吩咐?”守門的丫頭聽見動靜詢問道。
“外面怎麼回事?鬧鬧吵吵的?”鐘平樂問道。
“客棧剛來了許多人,這會兒都散了。”丫頭答道。
“我說程離,程屯長,咱們什麼時候能回營啊,在這待着實在太無聊了。”鐘平樂擺弄着杯子,無聊至極。
“随便你,想回就回,沒人攔着。”
“你呢?”
“回不去……”她哀怨道,立即補充道:“我的傷大多沒縫合恢複得慢,得多待些日子。”
“那我也不回,你不在更無聊。”鐘平樂單手托着下巴看兩人磨藥。
“你若實在待着無聊就去弄壺水來,都要被你喝光了。”
“臘梅。”鐘平樂喚道。
“公子請吩咐。”門外站着的丫頭,推門進來詢問。
“打壺水來,要熱的。”
“你可真是的,不願做事,又嫌無聊。”
“公……夫人雇她們,如果當佛供着無事可做,何必付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