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敢問王上此舉何意？”程澄阻攔道。
她着實不明白，按理自己名義上怎麼也是墨月國的郡主，怎能随便被他留下。莫非他不知曉？或者裝不知？
“你醫術高超，孤便封你為醫官，在宮中任職，有何不可。”
“王上明鑒，清兒不願當醫官。”
“不做醫官，你想做什麼？”
她能感覺到他的眼神越來越犀利，卻不知是何緣由，難得替他解毒還錯了？三十六計走為上！
“清兒隻想做個雲遊醫者，走遍萬水千山，宮中官職雖待遇優厚，卻并非我所願。揭榜進宮不過是為王上診病而已，現在毒已解，請王上準我離宮。”
“你想離開？”
“是。”
“不想見太子？”
“先前為王上解毒時已見過殿下，無須再見。”
“翊兒你亦不想見？”
“清兒與翊王子相識時，王子年歲尚小，時隔多年，想是已将我忘了，亦不必見。”
“既如此，李全送她出宮。”
“謝王上成全。清兒還有話要說。”
“講。”
“此毒雖解，但毒已入肺腑，吐血便是髒器有損的症狀，今日煎藥的藥方已給譚太醫，按此方早晚兩次，服用半月即可。
“半月後便要輔以食療，多用些補氣血、護心脈、潤脾肺的食材，過于葷膩的半年之内都不可食，尤其不可飲酒。約莫半年後，王上的身體便能恢複七成，膳食便可随意些了。”
“知道了。李全送她出宮吧。”
王上遣她出宮，李全絲毫不敢懈怠，親自将她送到宮門外，方回宮複命。
在宮門口，程澄又見到了那位侍衛大哥。
“小姑娘這麼快就被送出來了？進去好幾個醫師，你可是最快被送出來的。”
“是嘛？他們都待多久？”
“最快的怎麼也要一日，慢的亦有三四日的。王上仁慈，沒怪罪于你，感恩戴德地回家去吧！萬不可再來添亂，小小年紀學人揭什麼榜。”
“不會再來了，該見的人見了，該做的事也做了。”她道，似是向他解釋，又似說給自己聽的。
随即朝他揮揮手，轉身離開，摸摸肚子有點餓了，天都黑了，怪不得餓！
“清兒。”
沒走多遠，聽見身後有人喊自己，她回過頭去，便見東方莫離踏着夜色騎馬飛奔而來。
守門的侍衛見了他，紛紛跪地請安。
馬兒在她身邊停下，馬上的人跳下來，神情帶着愠怒，“一時沒看住你，怎麼就走了？”
“你父王的病已治，接下來多注意修養便好，我亦信守承諾進宮見你了。沒别的事，是時候走了。”
“跟我回宮。”
“為什麼？還有别人要診病？你氣色确實不大好，伸手我瞧瞧。”
“胡鬧，跟我回去。”
“等等你别拉我，把話說清楚，莫非你也想讓我進宮做醫官，隻為你們診病？”
“什麼醫官，我怎會讓你當太醫。”
“那你拉我回去幹嘛？”
“是我表達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嘛？”
“什麼意思，殿下可千萬不要和我說，你喜歡我，要娶我為妻或者納我為妾這樣的話。”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我雖是及笄了，但不過十六歲而已。數年未見，何談喜歡？”
“及笄便可嫁人了，你若覺得倉促，我可以先求父王賜婚。”
“停停停。你别激動，清醒點！
“首先我要家世沒家世，要錢财沒錢财，要相貌雖然有，但算不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
“你想娶我，先不說我不同意，你父王絕對不會應允。等等，他瞧我那犀利的眼神，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吧？”
“父王都與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想封我當醫官留在宮中任職。你知道我的，最不喜拘束，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當初冊封郡主，墨厲王讓我住在宮中，我百般不願，你是知道的。”
“留在宮中當我的太子妃，一樣可以自由自在。”
“我可以随便想去星葉便去，想去墨月便走嘛？你自己都辦不到的事，别許諾我。
“殿下，我們是好朋友，你更是我很珍惜的朋友，否則我怎麼會下山就應約來尋你。但我們兩個不合适，方方面面都不合适。你應該要娶适合你的女子。”
“五年前我便打定主意要娶你，如今怎會另娶旁人。你說我們不合适，我倒覺得你最适合當我的太子妃。”
“那時我不過十一，為何？”
“你為了救小翊自毀清譽，若我不娶你，這世上誰敢娶你。”
“……”程澄無言以對，萬萬沒想到是人工呼吸惹得禍，“要麼這樣，你看，天都黑了，我也餓了，我們都各自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議如何？”
“好，跟我回宮。”
“我回什麼宮啊，我回客棧，你自己回宮。”
“客棧？你什麼時候到的？”
“昨日。”
“怎麼沒早點進宮尋我。”
“殿下，王宮哪是想進就能進的，昨日我來了，沒進去，便找了家客棧先住着。今日拿着你的玉佩還是沒進去，誤打誤撞揭了榜總算是進去了。”
“我倒要去問問是誰敢攔你。”
“幹什麼？侍衛攔我是盡忠職守，你想幹什麼？不管怎樣我已信守承諾來見你了。”
“啟禀太子殿下，宮門要落鎖，請您回宮。”那位她熟悉的侍衛走過來禀告。
“你們是誰膽敢阻攔她進宮見本君？”
“……是屬下。”
“是你！”東方莫離眸光深沉地看了眼旁邊的人，“自去領五十闆子。”
“是屬下遵命。”
“等等，你講不講道理？這位兄台恪盡職守，不升職，反要被打闆子，以後誰還願意為你們盡忠。他已經很善待我了，你能不能不要遷怒無辜的人。”
侍衛聽到她如此頂撞殿下，頓時吓得冷汗直流，恨自己當時沒留個心眼，找人通報一聲亦好過直接将人趕走。
“他不讓你進宮是盡職，但他未去通報便是失職。若昨日便讓你進宮，不僅能讓你留在宮中，父王的病亦能早一日康複，他失職造成的後果五十闆已算輕的了。”
“你這麼說好像也沒錯，但不知者無罪，感覺又有點冤枉……”
侍衛萬萬沒想到僅是自己沒通報，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王上的病這姑娘竟真的能治，“屬下失職，甘願領罰。宮門要落鎖，還請殿下回宮。”
“要鎖便鎖，本君回與不回何時輪得到你來說。”東方莫離斥責道，轉瞬間換臉看向清兒，柔聲道：“不是說餓了，先帶你用膳去。”
他将她推上馬往王宮相反的方向走，不說讓她跟着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