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易了容,換了名,在問天閣的庇護下一路暢通無阻。不過問天閣是我的!雖然花了些時日才想到你換了身份,但之後對你的行蹤便了如指掌了。”
“問天閣是你的?”
“說到這兒,該吾問了,你為何取名程離?”
“這個名字啊?是我思考許久想出來的。帶着這個面具,清兒的名字不能用,我的本名,你亦知曉!
“既然準備要跑,咳咳,怕公子找到我……以防萬一,自然要取一個全新的名字。正好這面具是東璃君給的,為了方便記,就用了他的離字與我的姓氏随意拼一起了,聽起來還不錯。”
“果然是他!”墨星辰拿起桌上的空杯把玩着,不經意似地問道:“你與他……很好?”
她點頭應道:“與他們兄弟倆都挺好的。公子不是都知道!”
“是啊……”正如此,他才格外在意,“算了,你去看看住處,缺什麼與仆從說,讓他們去采辦。”
“公子?”她瞧着他略顯無奈的神情,總感覺不太對,想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雖然這個時代成親、訂親都早得很,但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同現代是一個模子。雖從小到大不乏追求者,但與韓瑤那類絕色美人相比遜色許多。
“有事?”
“沒有……公子可有?”
“無事,你去吧。”
“那我回房了,公子多休息,趕路辛苦了!”
是日,陽光明媚,秋高氣爽,坐在院中的程澄正在研磨草藥,這便是她近幾日的消遣,草藥是托院中仆從買來的。
墨星辰在書房辦公,亦是從未外出。不過書房的門總是開開關關,常有人進出。
避免打擾王子辦公,除了吃飯的時間,程澄再沒進過書房,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院裡磨藥,按醫卷制毒試毒。
她體内輪回紀的毒性甚強,導緻她對大多數毒都免疫,最适合當試驗體,隻是毒的效果很難掌握。
多日未見的峥峥與暗影難得出現。
她笑呵呵地瞧見他們很是高興,往日進出的人她一個都不認得,此刻見到熟人極為熱情地打招呼。
暗影見她微微颔首,陸子峥滿面愁容向她走來,不知何謂!
“差事辦砸了?可别受罰才是!”她暗想。
陸子峥蹲到她身側輕喚了一聲,“清兒……”
“怎麼這副表情?差事辦砸啦?”
他不知如何開口,從沒想過面前這個比他還小的女孩,經曆着他無法想象的苦楚,而且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自己拼命練武,隻想保護她,可未來,還有機會嘛?
“如果沒有解藥,你會死嗎?”
“額……你知道了?”她沒與峥峥提起中毒的事,當日毒發不在府上,休養那段時日,借口吃錯了藥敷衍了事。
他沒吱聲,低着頭輕點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滴落在地上,不想讓她瞧見。
“沒解藥再想别的辦法,如果都無解,聽天命亦不錯。”
“還有别的辦法?”
“辦法都是人想的嘛?不試試怎麼知道。”
辦法行不行得通皆有待驗證,趙仁是她的第一條路,若此路不通,她曾想找研制此藥的人,也不失為一條可走的路。
“莫非趙仁那有消息了?”她反應過來,反問道。
“嗯,師傅帶我去的,已經抓到他了。但是……”
“沒有解藥?”
“嗯。”
這種情況她自然預想過,放下手中的石杵,起身向書房走去。
她敲響房門道:“公子是我!”
“進來。”
“我想見趙仁?”
“現在不行,要再審審。”墨星辰表情複雜地說。
“讓我先見見他,有件事我想問清楚。”她堅決道。
“……好吧。暗影你安排。”
“是。”暗影領命随即去處理,一柱香的功夫折了回來,說是安排妥當了。
程澄跟着暗影前往關押趙仁的地下密室,王子同行。
地下密室有一段十米左右的通道,通道兩邊點着火把照亮。
有股濃濃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走過通道前面是一塊空地,立着十字形的木架——血漬斑斑。
地面好像剛用清水沖洗過——濕漉漉的。
左邊有一間上鎖的牢房,牢裡的地上鋪着幹草,躺着一個皮開肉綻、披頭散發的胖子。
“弄醒他。”暗影冰冷的聲調,在這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負責看守的人正是引路人孫富貴,他拿起一桶水,對着人就潑了上去,紮紮實實全潑到那人身上。
躺着的人身體受到刺激,恢複了意識,撐着垂死之身,掙紮着動了動。
眼睛尚未睜開,他下意識地說道:“真沒有”,嗓音沙啞得仿佛吞過沙土發出的聲音。
墨星辰眼神示意暗影,對方便領着陸子峥在内的其他人都出去了,此地僅剩他與清兒。
“睜眼看看,可還認得我?”程澄貼近牢房的鐵栅蹲下,仍是有點俯視的角度。
牢中的人,聽到聲音,仿若雷擊,瞪開的雙眼,滿是不可置信。
“看來是認出我了?”
“你沒死?”
“你都沒死,哪輪得到我。”
“哼哼哼……”趙仁陰森地笑着,沒笑兩聲便咳了起來,吐出一口血痰,嗓子舒服了些,聲音亦不似剛才那般幹澀,“沒有解藥,離死不遠了!”
“生死有命,我看得開。倒是你,可準備好了?”
趙仁不語,瞪着雲月洛的眼神充滿恨意。
她全然不在意,起身到遠處桌上拿了個碗,去缸裡舀了一碗水,順着鐵栅的空隙塞了進去。因寬度不夠,水散灑出大半,“喝口水,咱倆好好聊……”
趙仁拄着胳膊撐着自己的身體坐起來,伸着顫顫巍巍的手接過碗,将水灌進嘴裡。
“再來一碗”,他用衣袖擦拭嘴邊的水漬,喝了半碗水精神跟着恢複了些。
“你倒是不客氣。”她笑道,又舀了一碗給他。轉身搬了兩個凳子擺在他正前方。
碗中水,趙仁一飲而盡,看清坐在一起的兩人,發出冷笑:“雲昙的公主竟與滅國的仇人為伍,安定王泉下有知,定要死不瞑目了。”
“當年他不到三十歲,毫無征兆,身體開始變差,是你下的毒!”她肯定地說道,心裡好似已有了答案。
趙仁僅有一瞬間的恍惚,立刻恢複如常。
而這一瞬程澄捕捉到了,她早知他不會輕易回答,眼都不眨地盯着他,想通過他的表情推斷。
“雲昙國都沒了,他如何死的重要嗎!”
“我不明白。他待你不薄,視你為手足兄弟。何故如此?”
“不薄?兄弟?呵呵呵呵呵……他君我臣,手足……從何談起。”他越說越激動,好像有無盡的恨意壓在心裡,等待宣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