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商妥當,掌櫃親自送客出門,直到對方騎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仍是沒想起這位出手闊綽的客官是哪家的小公子。
程澄騎馬往平昙君府方向走,一路心事重重。
這種作法對不對她不清楚,但面對第一次打交道的組織,她不敢冒險。
唉歎這費用真是太貴了!光查這些就要三百金,下次再查雲昙國的人,不知道還要花多少。
前提當然是他們可靠、準确、速度快才能有下次,雖然結果尚未可知,但她希望他們能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去問天閣辦事比較順利,因此程澄回府的時辰比平日早了很多,離開那兒不遠,她找了一個無人的胡同,将面具收好,回府後第一件事便是回房換了身衣裳後直奔書房。
墨星辰正在看竹簡,見到進來的人,不免有些驚喜,“今兒回來得這般早,可用過晚膳了?”
“還沒,王子怎麼不問我為何回來這麼早?”
“自該早歸,何需理由。”
“額……王子這麼說清兒都不好意思開口解釋為什麼回來早了。”程澄假裝為難的模樣,緊接着說道:“其實清兒有事想請王子幫忙。”
“何事?”
“我那座宅子,自芷蘭城的人搬走後,就空置了,我想招兩個人照看,以免荒廢。但我平時又沒時間忙這些,就想着家宰最是擅長這方面的事,能不能勞煩他幫我招兩個靠譜的人。”
“我讓他從府裡派兩個仆役定期去打理便是。”
“王子已經派好幾個人去郡主府了,再往那邊送人怕要耽誤府裡的差事。而且我不要定期,是要長期能替我看宅子管事的人。招兩個可靠的新人就行,工錢我出,最好有一個會做飯的。”程澄邊琢磨邊說,“不過要是可靠的人不好找,王子先分我兩個也行。”
“喚家宰過來。”墨星辰吩咐旁邊待命的陳逸。
陳逸走後,墨星辰試探地問道:“你想去那個宅子住?”
“沒啊,王子怎麼這麼想?”
“找家宰和膳夫的,不是想搬去那邊住?”
“有其他打算,所以得先找人打理,那兒離醫館太遠,我住不方便。”
“如果離得近,你就要去住?”墨星辰有些生氣地說道,這丫頭最近太野了,早出晚歸比自己都忙,不過知曉她是為了學醫,心裡亦是支持的,隻是想到她可能離開,心裡就莫名的煩躁。
“怎麼會?隻要王子不趕人,清兒願意一直住這兒。”她一個孩子在外面住整日都得提心吊膽的,吃不好、睡不好,在這兒不僅安全,還能學武,離醫館又不遠,難得的即安全又舒适的地方。
“這還差不多。”
“王子,家宰到了。”不多時,陳逸在外面禀報道。
“進來。”
“家主喚老奴有什麼事要吩咐?”
“家宰,是我有事想麻煩您幫忙。”程澄接過他的話回答。
“郡主有事,您請說。”
其他人不知道她是王上新封的清和郡主,但作為府裡掌一切家事的家宰,自然清楚其身份,連家主挑選郡主府邸時,都是他協辦的,不過因其受家主的授意,刻意隐瞞,知道她新身份的沒幾個。
“之前我在城南買的那座宅子正空着,便想先找兩個可靠的人替我先打理一下,最好能長期幹,不是光守着,之後還會安排别的事做,會做飯的話最好。”
“老奴從府裡挑兩個過去?”
“如果能尋到可靠的新人最好,實在沒有的話,先分兩個過去也行,等找到合适的人再換。”
“郡主想找新人,老奴确實有兩個合适的人選,郡主看過若覺得滿意就留下用,不滿意老奴再去替您尋。”
“什麼樣的人,家宰說說看。”
“是老奴家中侄兒夫妻倆,前段日子進城投奔老奴,想在這兒找份活計,人是老實憨厚的,不過一直在待在山裡,沒見過什麼世面。”
“知根知底的靠譜些。挺好,他們在哪,能見見嘛?”
“就在老奴那院子裡,家主特許他們在府上暫住。”
“那正好,他們現在可方便?我想去見見。”
“方便方便,請郡主随老奴來。”
“把他們領來。一會要用晚膳,别亂跑。”
家主一個眼神,家宰瞬間領會,緊着說道:“郡主稍候,老奴這就去喚他們來。”
程澄瞧着王子嗔怪道:“我去一趟不是更方便,一來一回浪費時間不說,還要耽誤王子用膳。”
“無妨,替你把把關。”墨星辰淡淡地說道,其實他就是不想清兒好不容易回來早一日,還亂跑。那兩人住進府的第一日陳逸就已經查清了他們的底細。
飯都吃一半,還沒見人來,程澄忍不住吐槽道:“家宰住得沒那麼遠啊,這麼久還沒回來,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墨星辰夾了一塊糖醋肉放到她碗裡,安撫道:“他事多,不急,安心用膳。”
她将肉放到嘴裡,思緒已然飄遠,心裡開始琢磨除了花錢,還得想想怎麼賺錢才行,請偵探這事太費錢。
宮裡發的月例,金六十,緞十匹,已是相當高的标準。所以錢要賺,但并不及于一時,以現在的存款請偵探差不多夠用,月例足夠補貼宅子的開銷,賺錢的事得細細琢磨。
飯後約過了一刻鐘,家宰才帶兩人來書房。
“小人拜見平昙君。”
“賤妾拜見平昙君。”兩人紛紛行叩拜大禮問安。
“起來回話。”
“謝平昙君。”兩人站起身,依舊低着頭,很是局促的模樣。
程澄打量着兩人,男人身高中等體形偏瘦皮膚黝黑,看起來是個老實人,女人身材勻稱膚色偏黃,像個賢惠能幹的媳婦。
不過光看有什麼用,還得多了解一點,于是她開口問道:“麻煩兩位先做一下自我介紹,能讓我先快速了解兩位……就是說一下名字、年齡、之前做什麼的、都會些什麼、對差事有什麼要求、對未來有什麼規劃。你是她夫君你先來。”
“……小人叫陳大海,年廿七,在寒城那邊的山裡砍柴。這次投奔大伯,想賺點銀錢給荊婦看病,阿娘過世前最遺憾的就是沒抱上孫子。小人什麼苦活累活都能幹,大伯最是了解小人了。”
“嗯,好。你呢?”
“婦陳氏王蘭花,今年二十有三,做衣做鞋做飯都會,以前阿耶阿娘都是婦伺候的。”
“會做飯好,正合适。王子你看呢?”
“你滿意就好。”
程澄無語地瞥了他一眼,說替她把關,現在一句“你滿意就好”直接打發了,不過他那個态度,她自是明白,就是人靠譜,全憑你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