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兩位都很好，如果願意來我這工作，自然是雙手歡迎，不過我要先介紹下初期主要的工作内容，你們可以考慮看看，是否想幹，不想幹也無妨。”
程澄看兩人似懂非懂的模樣，解釋道：“就是說差事，今後主要做的事。
“第一，每日午前到宅子附近的路口布施飯食；
“第二，如果有無家可歸的人投宿，要在宅子裡給他們安排住處；
“第三，平日裡宅子稍作打掃幹淨點就行。目前就這三點，你倆看能幹嘛？”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回答能幹能幹。
“能幹的話，我們再讨論下細節，我寫個協議，也要保障你們倆的利益不是！”程澄剛拿起筆，又放下，反應過來說道：“我們去我屋說，還要半天呢，不好耽誤王子政務。”
“不必，就在這兒。”
聽王子這麼說，程澄也不矯情，自己要做的事他早晚都會知道，沒必要藏着掖着，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
她重新拿筆鋪上布帛，道：“每人月錢五兩銀，如果幹得好，每逢新年還會額外發放一個月的工錢。宅子裡一應開銷，都由我來付，不會讓你們貼自己的錢。你們兩個會寫字嘛？”
“小人會，荊婦不識字。”
“你們的月錢我會按月單獨發放，我額外交給你的銀錢屬于公款，隻能用在宅子裡的支出，而這類費用所有花銷都要記錄在冊，方便我知曉每月要用多少。”
“小人明白。”
她一邊解釋着一邊寫協議，順便從書架上拿來了朱砂印泥，簽上名字，按了手印，她簽的是清兒。在陌生人面前她能用自己的名字，但在知道她身份的人面前，還是得用清兒。
“這是協議你看下，有沒有問題，沒問題就簽個名字或者按個手印，家宰可以幫忙看看。”
“沒問題，不用看，小人信東家。”陳大海接過筆簽上了夫妻倆的名字，一人按了兩個手印。
一式兩份布帛，程澄一份，夫妻倆那份由王蘭花收了起來。
“你倆是家宰的親戚，我自是信得過的，不過有些話還是要說在前面，但凡出現弄虛作假的情況，一經發現，永不錄用，可明白？”
“小人明白，都明白。請東家放心，您給的月錢已遠超其他家仆，我們夫妻倆一定竭盡全力替東家做事。”
“好。明日辰時，我去家宰那裡接你們。”
“是。”
“我這裡沒别的事了，你們跟家宰回去吧。”
幾人走後，書房唯剩墨星辰與清兒。
“怎麼想到要布施的？”墨星辰嘴角帶着一絲玩味，問道。
“當然是錢多得沒地方花。”程澄調侃道。
看到王子臉上明擺着信你才怪，換了種說法，解釋道：“錢多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突然意識到，上蒼讓我熬過這次，興許就是想讓我做些善事，要不我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實際上程澄依舊沒有說真話，這個想法并非她毒發後才有，而是她自打來了這兒，在街上總能見到乞丐，加之前段時間遇到的難民，心裡便有了這個想法。隻是後來趕上毒發，休養許久，如今才得以真正實施。
她并不是多有愛心的人，可每每見到那些在街邊乞讨的人，個個面黃肌瘦、破衣爛衫，心裡總是泛起苦澀。
多的做不了，但能少一個人挨餓，她便心滿意足了。
墨星辰沒忘記，在生死邊緣掙紮的人，不僅這一年，他定要讓她一生健康快樂，活到白發蒼蒼。
“布施花費的銀子從府裡出。”
“不用不用，清兒有銀子，哪能總花王子的錢。不過王子，清兒有點好奇，王子的月例很多嘛？感覺你有花不盡的金山銀山一樣呢！”
“随便你花多少，府裡不至于連你一個小丫頭的開銷都擔不起。”
“說得也是。在這啥都沒有，也沒什麼能買的。”什麼手機、電腦、名牌服飾、包包，通通沒有，自己想花錢都沒地方，唯一可買的就是首飾，可自己又沒長三頭六臂，有幾件壓箱底的足夠了。
“清兒要買什麼，這裡沒有？”
“額……沒什麼，是我自己沒追求，什麼都不想要。王子，到時辰該練劍了。”
“好。”
翌日清晨，程澄借來府裡的馬車，由陳大海駕車，她指路，前往那座宅子。
領着他們參觀了宅子，簡單介紹了布局和情況。
“這個主屋最大，東西也最齊全，你們倆就住這吧，其他屋子之後怎麼分配都交給你們了，這是外門鑰匙。廚房還有些米面，日後你們看着辦就行，要注意營養葷素搭配，不用給我省錢，也杜絕鋪張浪費。”
“小人知道了，東家放心。”
“以後這宅子就全權交給你們夫妻打理。我年紀小，喚東家不合适，咱們就像自家兄妹一樣相處就好。”
“那怎麼能行……您發我們工錢，自然是東家。”
“有何不可？在我這兒沒那麼多規矩，我更喜歡彼此相處随意自在一些。”
“這……不妥啊！”
“夫君，就聽姑娘的吧，喚你清清行嘛？”
“好啊，清清很好聽，我喜歡。還是嫂嫂明白女兒家的心思，大兄學着點。”
陳大海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有兩百兩，你們先用着，錢不夠了，提前去找我，白天我都在醫館，就是城中那個普濟醫館。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去那找我。嫂嫂要看身體，随時去，我師傅是城裡最好的醫師。”
“真的？”
“當然。”
“那我們改日便去。”
“看病這事拖不得，還是要盡早。不必擔心錢的問題，如果有需要花錢的地方，我來付便是。”
“這怎麼使得，東家……清清已經發工錢給我們了，萬不能再讓你破費。”
“是啊，夫君說得是。我這身子還好不礙事，等攢夠了錢再看便是。”
“你們是我的員工，自然要為你的健康負責。再說那是我師傅的醫館，花不了什麼錢。”
“這……”
“總之，你們準備好了便去。布施一事不急這兩日，這院子也得稍做打理。我會再找個護衛協助你們看家護院。”
“都聽東……清清的。”
“對了，除了你們，再來外人，切記隐瞞與府裡的關系，以免給平昙君添麻煩。”
“明白了。”
“另外這是我拟定的福利院暫行規章制度，有任何問題随時找我。”程澄遞上寫了整整一卷竹簡的制度。
“這裡就交給你們倆了，我有空會常過來幫忙的，馬車留着給你們用。”
“清清放心，我們夫妻倆一定盡心盡力。”陳大海現下算是明白她為何隐藏身份了，如果自己固執己見不改稱呼，會被有心人懷疑她的身份，以兄妹相稱最恰當。
“那我先走了，醫館還有事，大兄嫂嫂辛苦兩位了。”
陳大海夫妻兩人當日便着手收拾宅子、采買食材，第二日王蘭花天沒亮就在廚房忙，他們準備了一鍋粥、兩籠饅頭、一鍋菜，挂着“福利院”的旗幟出門施助飯食了。
路邊的乞丐看到是免費的，端着破齒的碗都趕來領，有的不光領，還想要多拿幾個饅頭，王蘭花體貼地拿蘆葦葉替他們包起來。
兩三條街遠的，還有更遠的聽說這發饅頭，都紛紛趕來，半個時辰不到，飯菜都見底了。領到飯食的人個個心滿意足地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