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瀾兩人排查兩日，最終定下是内史丞張财一人所為。墨厲王立即下令查抄他家，在地下密室發現堆成山的金銀珠寶。
張财是治粟内史的表親，平日仗着自己有靠山，貪起來半點都知收斂。
其他朝臣瞧着事不對，紛紛奏報這個内史丞平日所犯之事，大到強搶民女，小到欺壓良民，簡直嚣張跋扈無所不為。
得知此等敗類在朝為官，墨厲王氣得七竅生煙，直接下令處死張财，府内其他人責令廷尉府仔細查辦，禀持甯殺錯不放過原則。
治粟内史亦未幸免，因其有失管教，放任自流，任人唯親，官降内史丞，罰俸三月。
朝堂上瞬間風起雲湧。
誰人不知許河澤是太子的人，此派近幾月不斷被打壓。
先是丞相，後是内史，不知是王上故意為之，還是罪該如此，那些牆頭草似的官員，在中間搖擺不定，個個心慌得不行。
程澄自打二師兄回來以後，每每師傅不授業的時間，都跟在他身後。他拜師五年，比三師兄強數倍，不僅如此，他總是給她們兩人講藥理、藥材、診脈的知識，跟着他能學到更多，不過三師兄向來不專聽授，隻她一個認真聽講。
“你試着把我的脈，看看如何。”吳不知教脈象，指導清兒嘗試診脈。
“從容和緩，節律均勻，挺健康的吧？”
“嗯，正常的脈象大多如此。”
程澄試着切自己的脈，一跳兩跳，樂呵呵道：“我的也從容和緩，節律均勻。嘿嘿，健康得很。唉？有點跳得不對勁呢……”
她重新數了兩遍，每十一跳，就有停跳的感覺，有點怪。她撓撓頭，不把了。
“我看看。”吳不知把過她的手腕，确實有細微的異常，“這個脈象，不正常。”
“有可能是我以前受的傷，一直沒好利索，現在每日也是都要喝藥的。”程澄想起每日的藥苦不堪言，不過比起之前一日三頓，現在隻需喝一頓，略感安慰。
“什麼時候的傷？”
“有半年了吧。”
“半年前的傷，現在還沒好？沒讓師傅診治嗎？”
“就是師傅診的！”
吳不知不解，甭管什麼傷，但凡有藥可醫，對師傅來說都是手到擒來，絕用不上這麼久。
他沒繼續問，亦沒再多說，如果半年都沒好，那絕不是什麼傷，而是毒，并且是師傅都解不了的奇毒，隻能靠藥物控制。
午後他趁清兒去後院煮茶，進到内室，“師傅，清兒脈象異常，您知道？”
“嗯”，易芔輕嗯一聲，他一直沒教新弟子診脈，是不想讓她發現異常，知道事情瞞不了多久，他亦沒刻意阻攔不知教她，讓一切順其自然。
想了想，他叮囑道：“算算日子，最近一段時間就會毒發。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就盯着她點。”
“師傅不是給清兒開藥了嗎？怎麼還會毒發？”
“那些藥最多能緩解她毒發時的疼痛，挺得住的話，不會一次要了她的命。”
“什麼意思，師傅您說清楚點。”
“這丫頭中的毒，名喚輪回紀。”
“輪回紀？”
“想起來了？”
“毒蟲毒草各十二表輪回，十二月煉制意為紀。此毒最早流傳于星葉，一顆毒藥需得十二顆解藥，每年一顆解藥，按時服亦得十二年才能完全解毒。其他人就算想要制出解藥，也要先知曉其配方，方能對症下藥。”
“世間毒物千百種，丫頭命苦，偏偏貪上這種難解難熬的！”
“連您都沒辦法？”
“到了時辰不服解藥，沒人能熬得過去。為師現在能做的就是全力保她的性命，隻要熬過今年的毒發日，就能再有一年時間用來找出解毒的辦法。”
“師傅能制出解藥？”
“難，很難……”易芔搖了搖頭，不是他不自信，而是真的沒辦法，換過好幾種藥方，沒有半點解毒的迹象。
如果是師傅他老人家在或許有辦法，可數十年過去，師傅是死是活尚不知曉，比起将希望寄托在師傅身上，不如找制毒的人反而容易些。
想想這丫頭還失憶着，自己中毒都不記得，想通過她知道誰下的毒難如登天。
“小師妹知道這事嗎？”
“不知道。”
“師傅為何不告訴她？”
“開始想着她年紀小，那時候還有半年時間可以想辦法，後來沒找到合适的時機。”易芔低聲歎了口氣，滿面愁容。
晚上關店後，吳不知留孫良一人在店裡，找了個買東西的借口，陪清兒往平昙君府的方向走着。
“二師兄，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難道是那些難民出事了？”自從王子接管了他們，程澄還沒去看過，見師兄還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免有些擔心。
“不是，他們挺好的。”吳不知輕聲答道，随即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沉着冷靜地說道：“是你的事，這件事我仔細想了很久，還是應該告訴你，至少能有個準備。”
“我的？什麼事？”
難道和導緻自己脈象異常的内傷有關？程澄心想。
“上午發現你的脈象有微弱異常，你和我說，師傅診斷為内傷。據我所知，師傅治療内傷，最嚴重的情況，三個月便好。所以下午我去問了師傅。你不是受傷，而是中毒。”
“中毒？什麼毒？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程澄摸了摸身上，沒感覺哪裡有中毒的感覺啊。
“師傅說，此毒在你身上至少五六年。”
“五六年？也就是說這副身體在五歲左右就中毒了？”程澄驚呼道。
吳不知聽她的話很是奇怪，不過并未深思，反問道：“可有想起什麼？如果能尋到制毒之人，定能知曉解毒之法。”
她的确想知道，這丫頭小小年紀到底得罪了什麼人，被下如此毒手。但她沒有這副身體的主人的記憶，無從知曉。回想起王子不讓自己斷藥時的堅決，他肯定是一早就知道了。
“我這毒會要命嘛？”
“依師傅之言，隻要你熬過這次，至少往後一年能安然無恙，師傅給你熬的藥能緩解毒發時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