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日淩晨起床,程澄發現時間充足得不得了,難怪常言道,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安排的工作都做完,才到她平日上班坐地鐵的時間。隻是這兩日格外忙,一天基本隻能睡四個小時,這對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長此以往要影響身體發育的。
“等工作順利上手,一定大睡特睡,好好補覺。”程澄在心裡立下豪言壯志。
亥時三刻,彩菊梳洗過後回屋準備入睡,臨睡囑咐清兒道:“明日醜時,你去侍奉王子,有事随時喚我。”
“知道了,彩菊姊姊。”
屏風另一側,過了一刻鐘左右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借着窗外的月光,程澄穿好衣服,蹑手蹑腳地出了偏房。在院子角落搬來事先準備好的長闆凳擺在書房門外。
她坐在凳子上,背倚門框,身披牙行發的那件新衣仰頭望天。開始她還能睜眼,想挺到醜時王子喚人,可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靠在那兒睡着了。
屋内的墨星辰剛準備入睡,聽到門外窸窣的聲響,雙眼迸發的寒光凝視門外那道嬌小的身影,直到那身影停止動作,倚靠着不動,他才收起眼底的殺意,嘴角滑過一絲無奈。
醜時,雞鳴,四更天。
更夫敲鑼打梆的聲音沒吵醒熟睡的程澄,随着個别雞鳴而起的犬吠聲卻驚醒了她。她揉了揉眼睛,天還是那麼黑,不知道是什麼時辰。
驚醒的程澄不敢再睡了,她将披在身上的衣裳搭在闆凳上,挺直了身闆站在門外,等候不曉得何時會傳來的招喚聲。
她雖不曉得時辰,不過醒來得正是時候。
屋内墨星辰起身,低喚一聲,“清兒”。
得到傳喚的她輕輕推門,手中的火折是唯一的亮光。
她按照彩菊的步驟,一盞盞點亮屋内的燈。屏風後,王子純白的内衫在火光照耀下泛着燭黃的色澤,他穿好鞋襪,用她準備好的溫清水刷牙漱口、洗手潔面。
王子漱口她遞淨瓶,王子擦臉她遞巾帕,步驟準确無誤,服務體貼周到,在現代這種服務模式簡直可以給五星好評。
第一項任務順利完成。接下來就是最難弄的第二項。
程澄見王子已經站在屏風前,等她更衣。
她從門外将長條闆凳搬到王子面前,站在闆凳上,拿起架上放的第一件中衣,開始為其更衣。并不是她想站那上面,隻是沒有闆凳,單憑她現在一米四左右的身高,想夠着将近一米九的王子着實吃力,倒不如踩着闆凳輕松便利。
套好中衣,程澄站在那糾結再三,最後緩聲道:“能不能麻煩王子,轉過來。”她想如果王子願意轉過來,是最便捷的方式,如果不轉過來,隻能自己搬着凳子挪過去,
墨星辰轉過身,輕歎一聲,到底是自己挑的丫頭,閉一隻眼算了。等衣裳一件件穿好,他不知道轉來轉去多少次,盼望清兒快點長高,穿個衣裳而已,轉得他頭暈。
程澄嘴裡念念有詞,“中衣、邪幅、下裳、袍服、蔽膝、鞶帶、玉墜”,還掰着手指計數,七樣齊活。不枉她最近兩日追着彩菊讨教穿衣,給王子穿完這一身,好像模特要走T台,“甚好”。
第二項任務在王子的配合下勉強通過。
考驗束發的時刻到了!程澄心裡打着鼓。前日她特意找家宰幫忙介紹了府裡最會梳頭的趙婆婆,練習了好幾個時辰,别的發式不會,但王子這一款她已練習數十遍。
第三項任務直接完美通過。
開始清兒要給他束發的時候,他透過銅鏡看着她耳後卷起的圓球,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不過當她為他束起長發,帶好冠,眼底的擔憂消失無蹤,反而含着點意味不明的笑意。
梳洗打扮好的王子,程澄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一番自己的傑作,就要抓緊準備花茶,煮茶的方法,是春雨教的,之前練習了一整日,但味道怎麼都比不上春雨煮的甘甜清香。
端着煮好的茶,程澄回到書房,放在王子跟前的桌上,忐忑地觀察他的反應,見他喝了一口茶,微蹙的眉表明了結果,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王子,茶怎麼樣?”
“一般”,墨星辰給了兩字評語,放下茶杯,再沒多飲一口,道:“陳逸,備車。”
“是。”樹上一躍而下的身影應聲道。
王子外出廷議後,程澄按着之前彩菊的做法,整理軟榻、清理洗漱用具、洗刷茶盞、清掃書房,把自己用的闆凳搬回院牆邊,最後吹熄油燈。等她做完這一系列收尾工作,外面的天微微泛亮,明顯看得出比彩菊花費的時間多得多。
府内有一間院落,在院中位置,設有日晷,主屋中央還擺着一台銅質的漏刻,一側偏房供兩名專門掌管時辰的仆人休息。
程澄去膳房的路上,特意去看了眼時辰,寅時末,時間剛剛好。
這兩日她除了學習穿帶、束發、煮茶,還将古代的時辰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