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威茲曼被停留在50%的執念值驚到,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面前的人依舊是冷冷的模樣,隻不過蒼白的臉頰上多少有些難為情。
威茲曼輕咳了一聲,打破了不太自在的氛圍,他看了眼床,“這張床應該可以正好放下我們兩人。”
黑澤陣本來攥緊手,大腦在無意識不受控地放空,聽到威茲曼的話,頭猛然向床一側轉去,像個靈敏的警報器,“不用,我在地上睡就可以。”
他還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哪怕是以前四處流浪,睡垃圾桶旁他都要找一個安靜的,沒有别人的。
不隻睡覺,黑澤陣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連擁抱也是。
威茲曼低頭看向那坑窪勉強可以稱得上地闆的水泥灰地面。
這裡的空間放上床和櫃子才勉強顯得綽綽有餘,在地上再擠一個人,他甚至覺得黑澤陣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滾到床下。
“就算是夏天,晚上很涼的,讓你睡在地上我就是虐待青少年了。”威茲曼知道黑澤陣讨厭一切過于近的距離,于是提議,“那我睡在地上好了。”
如果是一個月前的黑澤陣聽到威茲曼給自己的各種稱呼,絕對是直白地拒絕,乃至臉都要拉下來。
但是現在,就連黑澤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沒有了當初的抗拒。
他看了眼威茲曼裹着紗布的手。威茲曼的小臂很瘦,和他不同,那雙手也沒染上過血,在燈下顯得雪白。
“不用。”黑澤陣擡頭看向威茲曼,“擠擠吧。”
雖然不知道黑澤陣在心裡做了什麼抉擇,威茲曼點點頭。
而後黑澤陣仿佛變魔術般從床底下的袋子裡面又掏出一床被子,隻不過目測比床上的被子更薄一些。
威茲曼猜這兩床被子大概就是黑澤陣冬夏替換的被子。
他坐在床邊,黑澤陣則是坐在地上唯一的一個小凳子上,背對着他,昏黃的燈落在少年的脊背上,顯得孤獨而倔強。
“很痛吧?”002突然開口。
威茲曼聞言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紗布,臉上帶着一種莫名清澈的愚蠢,向002表示自己的驚訝:“我還是第一次受槍傷,比我想象得疼好多。”
因為自身的異能力,在受傷的那刻,他就可以治好自己。
這還是第一次傷口在他身上存在這麼長的時間,直到現在還在透過肌膚向皮肉下散發刺人的痛感。
“為什麼不用能力治好自己?”002不解。
其實它很想在當時迅速治好威茲曼,但是他們這一系列系統開的權限并不多。再加上任務進度遲遲沒有更新,也無法申請這類的獎勵,隻能眼睜睜看着威茲曼受傷。
“我也不太知道。”威茲曼長腿屈起,伸手搭在膝蓋上,目光落在黑澤陣身上,也難得迷茫,“我隻是想看看他會不會為我擔心,一點兒也可以。”
好讓他自己也知道這麼多天的相處并不是徒勞無功。
沒想到理由這麼簡單随意,002:“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他還以為一切都是在威茲曼的計劃之中呢。
黑澤陣盯着地上的土,他能感覺出來威茲曼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段時間,他的背部也莫名得覺得僵硬。
但是沒有回頭,他隻是垂着頭盯着地面。
他在複盤今天發生的一切,如果反應再快一些,或者再警惕那麼一點兒,威茲曼是不是就不會受傷。
想到今晚的幕後黑手,黑澤陣緊緊地咬着嘴角,直至感覺到血腥味。
這個仇,他一定會報。
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學的東西還太多了。
黑澤陣張開手,手上附着一層繭,是常年拿槍拿刀的結果。靜靜地看了一段時間,他緊緊地攥住。
“陣?”威茲曼在叫他,“先睡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說。”
“嗯。”
看似表面淡定,但是看着占據床邊很小面積的威茲曼,黑澤陣的腳步比他想象的都要僵硬。
走了半分鐘才走到這原本幾步路的床邊,占據床的另一側,而後關上燈。
狹小的空間瞬間黑暗下來,空氣中的聲音此刻也被放大了無數倍,傳到黑澤陣的耳朵裡,也包括威茲曼轉身時被子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輕吐了一口氣,眼睛卻依舊睜着。
威茲曼沒想到黑澤陣一上床就關上了燈,速度太快,他還沒想說幾句話,少年臉上就差寫着“我要睡覺,你沒看出來嗎”。
但其實威茲曼并不是很困,相反很清醒。
于是他開始胡亂地想一些事,比如R回來後看到家裡沒有人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成功找到他們,而後又和002讨論了002到底是怎樣研制的系統。
沒想到威茲曼會有那麼奇怪的想法,002都快熬不住了,直說自己也需要休息,就立刻陷入了休眠之中,威茲曼怎麼叫他都不理會。
威茲曼有些無奈,聽到一側黑澤陣翻身的聲音,他迅速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