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會腿疼嗎?”威茲曼走到黑澤陣的身旁,兩個人并肩走着。黑澤陣快到了他額頭那裡,想來是很早就開始發育,那麼營養缺失帶來的生長痛會更疼吧。
黑澤陣一怔,下意識地看了眼膝蓋,幾年前每晚困擾着他卻又不知道原因,來自膝蓋的痛意此刻順着夏夜仿佛又在此刻重現。
“生長得過快,就會疼。”威茲曼垂眸解釋,和少年的目光都落在他的雙腿上,卻又很快而節制地收起目光。
“沒有。”黑澤陣的聲音硬巴巴,他沒有撒謊,現在确實不疼了,和那些挨打、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全被他忍了過去。
這些遲來的知識和來自青春的疑惑正在以另一種方式補齊。
威茲曼不太相信,卻又理解少年此刻的逞強,“嗯”了一聲,“那就好,我年輕的時候也因為長高,疼得整晚睡不着。”
黑澤陣莫名地看了威茲曼一眼,“年輕的時候,現在很老嗎?”
他這才意識到不僅是威茲曼對他的了解不多,他對威茲曼的了解也說不上豐富。隻知道對方是一個曾經在日本待過的德國醫生,有一些愚蠢的善良。
其他的,就連年齡他都不知道。
黑澤陣說完卻見威茲曼笑着看他,那笑倒像是在蘊藏着什麼又打壞主意的樣子,有一些其他的情緒,他看不太懂。
“诶?陣難道沒有猜過我的年齡嗎,那就來猜猜看。”
威茲曼雙手背到身後,眨了眨眼,站在那裡任由他打量。
黑澤陣也認真起來。
青年看起來很年輕,皮膚也白,不同于德國人過于深邃的長相,威茲曼的臉是溫和,沒有侵略性,卻又過于的俊朗。
但是他的氣質很出衆,内裡的強制被壓得很死,極少顯露出來,所以總體看起來很好相處。
“沒有超過三十歲。”黑澤陣想了想,推測說。
“看起來這麼年輕嗎?”威茲曼反問。
聽威茲曼的語氣,黑澤陣對自己的猜測都産生了疑問,“難道是四十歲?”
沒想到下一秒威茲曼摩挲了下巴,認真思考了一下又搖搖頭。
“也不是。”
黑澤陣眉頭擰緊,卻突然想自己為什麼在這裡和威茲曼猜年齡啊,他還真的認真地猜了這麼多次,明明是這麼無聊的問題。
結果這麼無聊的問題,他都猜不出來嗎?
“好吧,就由我自己來公布答案吧。”威茲曼雙手合十,在空氣中發出一道短促而清脆的聲音。
黑澤陣看着他。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年齡。”威茲曼歉意地歪了歪頭,“好像是活了很久。”
身為背負德累斯頓石闆力量的第一王權者,從獲得力量的那刻起,威茲曼就被動獲得了不變的能力。
生命不變,容貌不變。等到身邊的人逐漸故去,就會徹底地被時間遺忘。
威茲曼很久以前還會計算自己活了多久,但是随着時間過去就完全放棄了。
反正再怎麼計算,什麼也都不會發生改變。
他想了想,幹脆道:“不然就當我28歲好了。”
以後年年28歲,就這麼果斷決定了。
黑澤陣眉頭緊皺,有些無法理解威茲曼的話。為什麼一個人活着還能忘記時間?
“為什麼?”
“砰!”
子彈在威茲曼的腳邊擦過,而後滾落在地。
黑澤陣下意識眸子微斂,宛若身體反應般一把拽過威茲曼的胳膊拉到巷子裡面。
“宿主,有人想要襲擊您!”002尖銳的警報聲在威茲曼的腦子裡想起。
威茲曼看了眼彎腰警惕盯着箱子外的黑澤陣,示意002淡定,“要是我聽你的才反應,現在就是一槍打到我身上了。”
002:“剛剛太沉迷于你們的對話,沒有反應過來嘛。”
不隻是002,就連威茲曼剛剛都差點兒沒有反應過來。他看着一手将他擋在身後正警惕地透過巷子往外看的少年。
對方的反應能力很強,或許說是非常的強。
槍聲不斷地靠近,黑澤陣看了眼身後的青年,“你沒受傷吧?”
“沒有。”
黑澤陣抿了抿嘴,在思考如何逃出去的辦法。他的身上一隻槍都沒有帶,如果隻有他還好一些。但是他現在身後不隻隻有他自己。
他試圖冷靜下來,思考對面的人數。
槍聲并不密集,證明人并不多,最多兩個人。
“你相信我嗎?”威茲曼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