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阿爹,阿娘,你們可快回來看一看,瞧一瞧呀,阿南發大财了。
今天晚上,她和阿公景修可以放開肚子吃一頓足足的飽飯了。
阿南喜得眼睛彎彎,湊到水洞口,伸手去摸,“好魚兒!”
好魚兒,快出來,阿南帶你回家見阿公。
阿南趴在洞口,兩隻手都探進了洞口裡頭,不一會兒,她就摸到了一個滑滑的東西,喜得她驚叫:“景修!”
景修飛快爬了進來,見到阿南兩手抓着一個魚兒坐了起來,他吓得趴在泥地裡直喘氣不休。
阿南吓死他了。
“景修,魚兒!你看,我抓到魚兒了!”
下一刻,阿南驚喜的笑容讓景修也跟着笑了,他爬到阿南身邊,接過她手裡捏得緊緊的魚兒,笑着埋怨:“衣裳都髒了,我幫你洗。”
“嗯!”景修是個好夫郎,他最是會幫阿南做事,阿南盯着泥地,很快兩隻手緊緊抓住了好幾條泥鳅,不許滑溜的泥鳅兒溜出她的小手,“景修,走,先回家,我們抄小路。”
不能讓村裡人看到了。
她要給阿公,景修補身子,還要賣錢給阿公買藥,她要當壞阿南,把這個生财的好地方霸下來。
她要先顧好阿公和景修。
“再抓一點,阿南,我背得動。”
“少背一點,那個話,阿爹老說來着,叫什麼來着,”阿南努力想,終于想起來,恍然大悟,“細水長流,對,景修,細水長流,小小的事,慢慢地做,做細,做長,做老,做很久!”
阿南說起話來,跟村裡的老說書先生一樣,一套一套的,可隻要她認真地說,景修愛聽,且聽她的,他便回道:“那我聽你的。”
“走!爬!回!”發财了,眼睛冒着光的阿南下令。
景修抱着魚爬在前頭。
阿南跟在後頭,哇哇叫:“景修,景修,晚上煮大魚,最大的那條大魚,我不讓你吃魚頭了,魚頭沒肉,我讓你吃肉。”
景修爬了出去,把魚兒放到水草叢中,一屁股坐下去,把魚坐得死死的。
他扯過背簍過來,讓阿南放被她小手抓得死死,現已經死了不再動彈了的死泥鳅,嘴裡認真道:“阿南也吃肉,不吃魚頭了,魚頭沒肉。”
阿南嘿嘿笑,承認道:“是沒肉,我不喜歡吃魚頭,可你沒吃飽,家裡的好肉要給做活賣力氣的漢子吃,我給景修吃。”
“那你也要吃一半,要吃得多多的,活得長長的,跟我一樣長,要不到我老了,沒人給我肉吃,外面的人沒有人對我好,你是我媳婦,隻有你才會管我。”阿娘死前跟他說的話是對的,沒有人管他的死活,隻有他的小媳婦阿南管,她賣了爹爹的鐵也要給他買糧吃。
楚阿公也是看在她管他的份上,才管他的。
景修心裡明白。
“是的,我管你。”婆娘管漢子,天經地義,景修是阿爹說給阿南過日子的夫郎,阿南肯定要管他一輩子的,阿南高興,嘟着嘴晃着腦袋,張開小手揮舞着,快快活活道:“景修聽話,阿南發财養你。”
“是了。”她笑,景修咧着嘴跟着她笑。
小媳婦說什麼都是好的,景修按着魚起來,把魚提給阿南,背起背簍,又拿起那一條串了一大串泥鳅的繩子挂到身前,他跟阿南道:“阿南我背得起,你拿你的那個魚。”
阿南看看他,又看看手中将将抱過來的魚兒。
魚兒,她抓的。
阿南抱得緊緊的,她直覺景修跟她一樣也很有力氣,她跟景修保證道:“景修,這次賣了錢,我給你買糖霜你帶回家去吃,買一大罐子,都是你的!我保證!我會跟阿公說通的!你出了大力氣,要一大罐子糖霜才夠你吃!”
說不通,她便求通!
阿公聽不得她求,她求求他就會答應了。
“不要一大罐,給我一勺,”景修想要一大罐,可阿南給一勺,他便滿足了,他快活得不得了,在草叢中找到他和阿南脫掉的兩雙鞋,一道挂在脖子上,咧着嘴道:“一勺就好了。”
“好……”阿南沒走,眼睛滴溜溜在他身上轉,在景修不解她不走時,想害羞卻害羞不起來的阿南大聲呱呱笑,她驚飛了樹上的鳥兒,她又看了眼景修的腿,擡起小腦袋來,呱呱笑道:“景修,不得了了,我把你看光光了。”
景修低頭,看到了他那被黑泥糊滿了全身的身子,他大聲“啊”了一記,“我的衣裳呢?阿南你擱在哪了!你快莫看了,你今晚若是長針眼了莫要怪我!壞阿南!壞阿南呀!”
老天爺哦,誰家的小婆娘,呱呱笑,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