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當好人!”周三娃怒不可遏,可眼前的是他娘,他到底不敢動手,便轉頭怒沖沖走了。
家裡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他爹娘還非要顧忌着那點臉面,他真是不懂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他爹大小是個村長,也是個官,外頭那些當官的人都到他們村裡搶了,他們家怎地連人家個魚窩也不敢要?
那一家三口,老的老,小的小,就是當中有個小子,那個連個父母都沒有,他一拳頭人就下去了,怕什麼怕,有什麼好怕的?
周三娃忿忿不平進了屋,這邊楚阿公帶着阿南和景修去了村裡的老郎中家。
楚阿公跟老郎中也有些交情,往年阿公老伴和兒子兒媳皆在時,幫過老郎中家的一些忙。
老郎中有次上山采藥沒回來,村裡的人找了兩天沒找到,是楚阿公在家裡把人可能去的地方想遍了,又把這些地方找遍了,才在老郎中消失的第六天,背回來了奄奄一息的老郎中。
老郎中是家裡的頂梁柱,他有一些醫術在身,救得回人,在周圍的村落裡也有一些名聲,時不時被人請去看病,會往家裡拿回一些銀子,還能帶回一些充當診費藥費的糧食來,他家裡兩個孫子,因着他,成親很是容易,這災荒年頭,附近十裡八鄉的人都想把女兒往他家裡送,可惜他兩個孫子,一個十一,一個九歲,還沒到成親的年紀,饒是如此,兩孫子的親事已經在說當中了。
老郎中是七裡村家裡最寬裕的人家,村裡最是不缺吃的人家就是他家了,可去年年頭送走景修娘,景修娘吃的藥錢楚阿公還沒跟他結完,阿公家的兒媳婦在時,吃的那些藥錢也是沒結完的,楚家欠着老郎中家不少。
雖說楚家對他家有救命之恩,可老欠着這些個錢也不是一回事,人家家裡也要過活。
他們去時,老郎中在家,正在外頭收拾曬着的藥草,見到他們來,要請楚阿公進屋喝口水,阿公拒了,把景修背上的背簍拿下來,給了老郎中,道:“這泥鳅肥,滋補得很,你吃了有用,拿去吃了。”
老郎中陳果實看了眼背簍裡跟蛇一樣大的泥鳅,伸手接了過來,和老哥道:“娃娃抓的?”
“山裡找的地,也不知道是哪個暗沼,也是命大。”楚阿公跟老夥計聊着。
這時,老郎中家的婆娘走了出來,叫了楚阿公一聲,“楚哥。”
“诶。”楚阿公點點頭。
“老哥送泥鳅來了,給我補身子的,你拿去煮了,多放點油。”老郎中把背簍給婆娘,叮囑道:“把簍子沖一沖,裝兩把豆子。”
“诶。”郎中婆娘臉上勉強挂着笑容去了。
這次到底是得了點東西,抓兩把豆子就抓兩把豆子吧。
就救了次命,這家子沒完了,一病老往他們家跑,老是白拿,一年到頭也見不着他們家的錢。
他們老陳家欠下楚家的這人情,也不知道還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給什麼,别給?你們家也不容易。”楚阿公不想要。
“我沒不要你的,你也别說那個話。”家裡人已經煩楚家的人了,陳果實心裡明白,可他的命救回來有多難,他是知道的,沒楚家的人來找他,他早死了,也活不到今天。
家裡人煩便煩罷,他也扭不過他們的腦袋,他還他的情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