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醫院後,果然是她兒子把書帶走了。
斐爾先讓他媽坐下,又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偷偷地看朱莉女士的反應。
朱莉女士知道内情之後,态度沒有之前那般強硬,卻也沒有出聲。
江至峤适時地又說了一句“拜托了阿姨”,他眼神誠懇,就像虔誠祈禱的信徒。
朱莉女士輕輕歎氣,态度看着又軟化了些。
雖然江至峤家中途發生了一些事情斷聯過一段時間,但他也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
無論多大的壓力都自己承擔,無論受了多嚴重的傷都從沒喊過一聲疼。
江至峤從不輕易向别人服軟,如今卻小心翼翼地求她,這怎麼能讓她不心疼。
但她絕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有不能用這種方法的理由。
在她年輕的時候,那時她還是帝國醫療院最年輕的一級醫療師,醫院接收了一位精神力缺失而沉睡的病人。
當時患者的精神力缺失十分嚴重,而别人是精神力又不足以彌補患者的缺失。
耐不住患者家屬的不斷哀求,在已經告知其風險的情況下,腦神經科辦公室最終集體決定采用腦電波這種療法,由患者家屬承擔喚醒者的責任。
他們提前給喚醒者進行培訓,并且為了避免意外,治療時還叫來了全帝國精神力方面的最高級的專家。
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明明他們按照流程嚴格操作,不知為何卻還是出現了最差的結果。
患者和喚醒者均在同一時刻腦死亡,狀況發生快到他們根本就沒來得及搶救,二人就已經沒有了呼吸。
從那以後,他們把腦電波治療法列入了禁書,禁止大家使用這個方法進行治療。
斐爾聽完了他媽媽年輕時代的故事,不斷點頭表示理解,手術風險是不可避免的,這不是醫生的責任,同時也看向江至峤了解他的想法。
江至峤聽完後,眼神堅決,态度并沒有變化。
他想要試試。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要試試。
得,他這兄弟也是個大犟種。
江至峤這邊行不通,斐爾就隻有做通她媽媽的工作了。
他靠近朱莉女士身邊循循善誘地勸說道:“媽,你就不想再嘗試一下解決這個醫學難題嗎?”
“到時候這将是多麼大的一個醫學進步,對不對?我當時還是在您的影響下學醫的呢。”
朱莉女士有所動容,但仍是表情嚴肅。
斐爾沒辦法,最後放了大招:“那精神力高度契合,有沒有可能增加成功的概率?”
“高度契合?”
朱莉女士微微瞪大了眼睛,在她這麼久從醫生涯中,也僅僅是聽到确實有人達到過高度契合,還從未親眼見到過。
斐爾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檢測報告遞給他媽,後者清晰地看到報告結尾處的幾個數字。
99.8%
高度契合少見,如此高的契合度就更少見了。
朱莉女士看向江至峤身後的少年,他眉目清秀皮膚白皙,如果不是因為沉睡躺在病床上,應該是一個很讨喜的孩子。
她又看了眼江至峤,問道:“他是你什麼人?”
江至峤看了眼時桉,沒有隐瞞:“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能這麼說,那隻能是伴侶了。
畢竟高度契合的人最後也都會走向伴侶。
朱莉女士翻來覆去地看着那份檢測報告,最終塞回斐爾手裡。
“媽……”斐爾喃喃叫着。
還是不行嗎。
江至峤望着朱莉女士出門的背影,身體繃緊攥住拳頭,在陰暗處低下了頭。
好不容易得到的希望,似乎又破滅了。
突然,朱莉女士關門的時候,甩下了這樣一句話。
“臭小子跟我來商量手術計劃,小江留在這裡照顧病人。”
江至峤憔悴了不少,她看出來了,完全沒有了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可見那個少年在江至峤心裡的分量。
作為從小看江至峤長大的長輩,她不忍心看到江至峤這樣,也不忍心看到那個少年就這樣一輩子沉睡。
參與當時那一場腦電波治療術的醫療師和專家有的早已不在帝國,有的因意外或者其他原因去世,現在能提供幫助的隻剩下她一個人。
這手術她願意再做一次。
但這種治療方式畢竟有巨大的風險,她不能說做就做,她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江至峤黯淡下去的眸子又重燃光亮,笑意止不住地浮現出來。
斐爾愣了一下趕緊跟上他媽媽的步伐,二人一塊向辦公室走去。
到了晚上,斐爾把晚飯帶過來的同時,也帶來了關于手術的消息。
為了盡快給時桉治療,減少昏睡風險,手術定于三天後。
“終于放心了吧,”斐爾把晚飯推到江至峤面前,“這幾天除了時桉,你也得照顧好自己啊,你在手術中發揮的作用可是相當的大。”
江至峤吃了幾口飯,看向了睡相恬靜的時桉。
無論怎樣,我都會讓你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