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至峤接過衣服卻愣了一下,上面粘着不少貓毛,是時桉最喜歡的那一件。
有時候回家找不到時桉,他就會去挂這件衣服的衣櫃裡看看,十有八九總能發現小貓的身影。
有時候是小貓剛睡醒聽到聲音伸個懶腰,有時候則是小貓故意躲到這裡等着他去找。
江至峤披上大衣,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小貓此刻好像就在他身邊一樣。
“上将,到了。”
凱蘭提醒出神的江至峤,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
鵝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來,明明才剛下不久,眨眼間就已經染白了大地。
同樣,帝國與聯邦的界碑上也覆蓋了薄薄一層的雪,稍不注意就會忽視。
江至峤踩在雪上,迎着凜冽的寒風,環視四周。
有消息稱,芒刺果就長在帝國與聯邦的境域之間,今天他親自過來看看。
這裡因為氣候比較極端,所以人煙稀少。
迎着風雪走了很久,終于在一個山崖下面發現了幾叢芒刺果的蹤迹。
旁邊的樹木早已隻剩光秃秃的枝幹,隻有芒刺果葉片還是綠的,零星的幾個葉片沒有被大雪覆蓋,這綠色在大雪中倒也顯得生機勃勃。
江至峤走過去查看,葉片依舊完好但是果實已經有點發蔫。
據文獻記載,芒刺果因生長環境惡劣,所以進化出不懼嚴寒和酷暑的特性,而且它會在深秋結果,果實兩三個月後才會凋落。
這一切都十分符合洛瑞安那瓶芒刺果的出現軌迹。
洛瑞安那瓶的果實依舊新鮮,沒有出現凋落的迹象,說明那是不久前帶回去的。
至于說洛瑞安有沒有購買的可能性,幾率非常小。
芒刺果果實小巧但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再加上生長地點偏僻,幾乎沒有人會專門售賣芒刺果。
江至峤查到,洛瑞安在演講前确實有幾天不知蹤迹,由于他身份特殊也沒有人敢細問。
那麼很有可能,洛瑞安親自來到了這裡,采了幾支回去。
這一切都這麼順理成章。
那麼這個偏遠貧瘠的地方,洛瑞安有什麼非來不可的理由嗎?
忽然一陣風吹過,積雪被吹落在地,江至峤注意到芒刺果灌木叢深處的樹枝上,挂着不屬于這裡的東西。
*
連着下了幾天的大雪,天氣終于轉晴。
室外野戰訓練終于恢複,洛瑞安所在的第三戰隊決定去五十星裡外的深山拉練。
那裡人迹罕至、地形陡峭,連信号都接不上,甚至有時候還有未發現的異獸出沒。
但是沒有人有任何怨言,身為一名戰士就應該接受各種挑戰和考驗。
為了便于前行,洛瑞安沒有帶太多東西,他隻帶了一個小小的背包以及江至峤給他的那隻表。
拉練從淩晨開始,直到傍晚才斷斷續續地有人出來。
洛瑞安似乎碰到了點問題,臨近深夜,他才一瘸一拐地走出來。
長官在外面都等着急了,生怕他在裡面出了什麼問題。
雖然說他也是軍人,但他更是一名皇子,如果洛瑞安出了什麼差錯,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可是沒等他上前,旁邊的一名士兵就先一步跑了上去,湊到洛瑞安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
洛瑞安神情大變,他匆匆和長官說了句話,就和那名士兵先一步離開,隻留給長官一個焦急的背影。
小型飛船上,洛瑞安的腿部還在流着血,但他此刻卻沒有這個閑心來包紮傷口。
他厲聲質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再說一遍!”
那名士兵直接跪倒在地,抽抽涕涕地哭了起來。
“我早上像往常一樣去送飯,時桉像往常一樣縮在那個角落我并沒有在意。可等下午去換水的時候,他還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就去看看什麼情況。”
那人看了一眼洛瑞安,頓了一下接着說,聲音卻越來越小。
“我碰他他卻沒有反應,等我去探他的鼻息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沒有了呼吸……”
不過他又找補了幾句,試圖緩解一下洛瑞安不悅的臉色。
“我馬上喊了醫療師,然後就嘗試聯系您,但您一直聯系不上,我隻能直接來找您了。我等了很久,您一直到深夜才出來……”
洛瑞安氣極反笑:“這麼說,到都成我的錯了?”
“沒有沒有!”那人驚恐地快速擺手,“都是我的錯,但……”
但怎麼向大衆交代是個問題。
時桉的身份特殊,全星際第一隻仿生貓的稱号對他來說就是一塊免死金牌。
哪怕他是聯邦來的,哪怕他做了洩露機密的事情,也罪不至死。
更何況時桉到底有沒有真的做過這種事,洛瑞安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他一直不想讓時桉活着,但後者就這樣死了也難免草率了些,他的應對方法還沒有想好。
他用槍指着跪在地上的士兵問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沒有了,除了那名醫療師,就沒有其他人知道了。”士兵小心翼翼地賠笑,“我特意叮囑他不要聲張。”
洛瑞安點點頭,總算有一件順他心意的事了。
這件事瞞不住,但是可以尋找一個更體面一點的說辭。
更何況,江至峤好像公務出差,可以再瞞一陣子。
畢竟除了江至峤,也沒有人會去看那隻蠢貓了。
洛瑞安收回了指在那人頭頂的槍,說道:“這件事我另有打算,另外不要告訴江至峤,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