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了?”
“山下面的停車場,沒有證件車開不上去”
從車裡下來,她望向遠處的高山。
前面的大半座山,如今都變成了考古現場,附近停着幾台以前用到的挖掘機和吊車,周圍攔起警戒線,還有專門的人站在十字路口,檢查上山的車輛,車上乘客的證件,以及他們攜帶的儀器,設備。
“我讓學生下去接你”
“嗯”
遠方,那裡群山環抱,谷峰綿綿。
半山腰的陽坡,正迎山面的綠植已經不見,隻露出光秃秃的褐色山谷,和那裸露的黃泥。過來五六個工人,在她前面的那片空地,往地裡打進幾根杆子,搭起臨時要用到的簡易的鐵棚休息室。
人來人往,全是嘈雜和忙碌的聲音。
蕭潇走過來,看到眼前忙亂的景象,“以前的人也真是奇怪,不是喜歡把墓建在半山腰,就是在山頂上面”
看到那幾乎就要與天際平行的山峰,楊晔望得出神,“墓葬講究風水,死了以後,遠離水,靠近山,山高可以接天氣,也能庇護子孫後代”
“這樣啊”
“更多的原因,還是那會平原少,好地方都讓王侯們占了,普通百姓就隻能葬在山裡,但這樣也好,總不見得還會被盜墓賊盯上”楊晔說着,左右都沒看見那個新人。這裡人多複雜,稍不注意就會走散,山上又沒什麼信号,一旦走丢,再找起來可就麻煩了。
“還有個人呢?”
蕭潇回着消息,她頭也不太,“停車去了”
“停個車能停這麼久,把他叫過來”
“好”蕭潇應着,往後面的停車場走去。
大清早就開車,七個多小時的車程,雖然其中有很大部分的路是蕭潇開,但作為一個才上路的新人,他至少也開了兩個小時。進村裡的路陡峭,很多是幾十年前,還沒整理過的磚路泥地,路面坑坑窪窪,不好把握方向盤,開在這樣的路上,周一橫更覺得緊張。
尤其還被剛才轉彎路上,那隻突然就跑出來的土狗,給吓一跳。
蕭潇找了一圈,車停在最裡面,車燈還亮,沒有熄火。
敲了敲車窗玻璃。
靠着頭枕,周一橫發出長歎,聽到聲音轉頭看見是蕭潇,他找到車窗下面的按鈕,把窗戶放下來。
蕭潇關心問:“你沒事吧?”
他平靜回答,“還好”
可看着他的模樣,放在車窗下面的手裡還有點薄汗,“緊張了?”
把手收回去,又從置物筐裡抽出張餐巾紙,擦幹手心的汗,“稍微有點,但是比昨天好多”
“一回生二回熟,沒事就下車吧,老闆在等了”
車熄火,他也解開安全帶下來。
路口停着幾輛剛上來的工程貨車,幹燥的泥土被貨車的車輪帶起,在附近的空氣裡擴散。
兩人走出來時,楊晔就在路口那等他們。
“老闆”周一橫打了句招呼,楊晔沒有回應。
巍巍的高山挺拔壯闊,山峰高聳,亦如那撲面而來的壓迫。峰頂被那突然出現的雲霧給四面環繞,泛着灰青色的岩壁陡峭如削。他站在山面前,想要看清楚山的模樣就隻能擡頭,踮起腳尖的仰望。
從楊晔視線裡看到的那番向往的樣子,着實令周一橫費解。在山面前,他隻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矗立的高山相比,那種威嚴,神秘莊重。
人生而為追求高山,并非仰望山高的風采。
楊晔收攏視線,看到在自己旁邊的兩人,“怎麼這麼慢?”
蕭潇給解釋,“劉教授的車,他停不習慣”
楊晔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但周一橫很明顯的是從她眼中看出嫌棄。
等了一會,那個穿着圍兜,有點高個樣子的男人朝他們這邊跑來。胸口挂着專門的通行證,跑起來還一晃一晃。
“楊老師”他跑到楊晔面前和她打了招呼。
轉頭又看見蕭潇,他腼腆,“蕭潇姐”
蕭潇有些奇怪,“怎麼是你過來小丁?”
他是李成的學生,和楊晔蕭潇都認識。
“李教授被臨時喊去開會了,他讓我來接你們”小丁邊說,邊把手裡的幾張通行證給他們,“楊老師,這個證要随身帶着的”
楊晔點頭,順手就挂在了脖子上。
“那,那我們就先過去吧”小丁局促的跑到最前面去帶路。
楊晔看到小丁的樣子,那耳朵都紅了,也還一直不敢去看蕭潇。她拉過蕭潇的手臂,刻意放慢腳步,走在後面,她偏過頭小聲去問:“你還沒跟他說清楚?”
蕭潇反問:“說什麼?”
“你說呢”
“噢,那件事情啊”她反應過來,“我跟他說過了”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小丁,楊晔納了悶,“那他怎麼還是這麼個反應?”
蕭潇也犯糊塗,搖頭“不知道啊”
楊晔本來就不愛管閑事,用她自己的話講,人光活着就已經是件很費力氣的事情,為什麼還要去管那些沒關緊要的東西。
但這件事情吧,說和她沒關,但扯一扯又和她脫不了關系。為着以後的清淨,楊晔語重心長,“你年底就要結婚了,還是趁早和他說明白好,免得小丁心裡還有什麼疙瘩沒過去,在你這白浪費時間,這對你,對他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