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錯人了。”
安倍晴明&天狐:。
真直接啊……
……
“将私密的隻屬于兩人間的愛語告知他人,對那位貴族而言,這一個多月來的懲罰已經足夠了。如果你還有不滿,可以繼續在夢中把他拉下水,以此告誡。隻要不傷及性命,用什麼方式折磨他都可以。”
“陰陽師這邊也有足夠的理由回複那位貴族,說是妖怪的責罪,除了忍受過去,不好使用他法,免得更加糾纏不清。”
“不過山中被這雨水傷害到的存在可不少,農作也因此歉收。你至少要到來年的春季為止,為這一帶的植物和妖怪們補償。”
他們回到了九十九朝位于賀茂氏學寮後山上的屋子。
天狐略帶驚訝地發現,這間簡陋而破敗的屋殿得到了一定修繕,除了部分木料祛除了黴蛀的部分空在那裡,室内基本潔淨得一塵不染,屋子四周的荒草做了打理,圍了簡單的矮木垣後,這個簡居整體的規模已經從“小屋”變成“小宅”。
雨一停,漏雨也減小了,随着雨姬的到來彌漫起的潮氣被點起在半天的一小簇狐火驅散,尚騰出了供他們坐下好好商量的舒适環境。
茫然的隻有安倍晴明。
這裡……這個後山、這個屋子,難道不是……!?
九十九朝豎起手指,朝他噓了一聲,示意雨姬的存在,還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
“人類是忘性很大的生物,他們做出的誓言和約定不會跟着死亡的步伐,就算你得到這個靈魂,他也早就不是和你約定過的‘那個男人’了,這也是時間所存在的一個意義。”
九十九朝如此勸說。
“放棄吧。”
雨姬的膝頭放着那把缺了一角的唐傘,她撫摸着上面新鮮的顔色,也已不是記憶之中與他共撐在雨下,老舊泛白的油紙。
“真是殘酷的話語啊……”她落下最後的淚水。
天狐與安倍晴明對九十九朝如此深刻的話語都有不同的反應,細思來也覺得是當下最好的安排。隻要天狐在這,雨姬就算魚死網破也無法帶走橘實之,秋雨的故事就在這裡落下了尾聲。
黑發的青年聽着她低低的嗚咽,看向屋外。
秋日初晴,萬裡無雲。
……
安倍晴明離開後,九十九朝終于能換下濕漉漉的衣服,揉着後頸走出來時看到天狐竟然還坐在廊台上,他把尾巴收了起來,華美的衣袍仍把他襯得尊貴萬方,高不可攀。
雨姬不敢和他坐在一起,低眉垂目地站在庭院裡,妖力都被壓制得微弱不少。
“這位尊貴的狐狸大人怎麼還留在這簡陋之地,是還想對在下這個竊賊有什麼懲戒嗎?”
九十九朝先開口了,用最平淡的語氣說着最陰陽的話,盡顯京都人本色。
此前天狐維護安倍晴明的行為他都看在眼裡,山洪一事要不是他讓小白狐去知會一聲,這位大妖怪估計隻能來給他們收屍。那真算起來,九十九朝的做法沒什麼問題,還幫這位不願意屈尊調停的長輩做了後續的安排。
他這次的身份甚至是被安倍晴明無辜牽連進危險的受害者,天狐再不講道理也不會對他發難。
狐妖描着金紅紋路的黑色面具下,獸類的瞳仁微微亮着屬于力量的光輝,極易讓對視者心神恍惚。
眼睛是最能體現出力量的部位之一,狐類更有着天然的幻惑能力,雙眼中的魔性遠比正常妖怪要大。
九十九朝卻能自若地與他對視,時間都要因這僵持的氣氛而凝固。
“是吾小瞧你了,”天狐的視線擦過青年眼下屬于不健康的陰郁,望進他的眼裡,“你還有什麼打算,吾可要好好看看。”
他看不透這個“竊賊”的靈魂,卻能觀察和知曉比安倍晴明看到的更多事。
故意留下雨姬的安排,對妖怪、時間、靈魂三者非同一般的解讀,以及那唐傘被切割開的一角……這個鑽進了賀茂朝義皮囊的人,絕不是一個尋常術師那麼簡單。
“你叫什麼名字?”天狐正式地問他。
九十九朝微微一笑。
他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站在院子裡的雨姬。
“雨女。能否告訴我,你是怎麼來到這的嗎?”
露水般眼睛擡起,映出黑發青年噙着笑的面容。
“現在是平安朝,距離恒武遷都不過一百多年,奴隸身份被廢止不過三年,你怎麼可能在變成妖怪之前以海邊賤民的身份與一個身份尊貴的男人相戀?要知道,你們連見面的機會都不可能有……”
“除卻海對岸的傳聞。日本的雨女傳說最早誕生于江戶年代,那是平安朝結束後四百年才出現的年代,你感受到的靈魂甚至不是你戀人的轉世,而是你戀人的前世——我說了,你找錯人了。”
青年向前走了一步,一股鋒利的力量由内而外從他身上迸發。天狐下意識舉扇遮面,他相信,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這個女妖若有一絲輕舉妄動,九十九朝就能像是切割她傘面一樣切開她的身軀。
“告訴我吧,你是怎麼跨過這幾百年的時間,來到這個時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