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冊封禮,其實韫月挺不好意思的,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反正宋亦浔都已經松口肯給越舒歡晉位,再行冊封禮不過是順帶的事,怎麼就不同意了呢?還冠冕堂皇地說什麼,冊封禮太過奢靡鋪張,此舉有違宋國節儉祖制,故而取消。
韫月“……”
不過冊封禮雖然沒有,她的賞賜是不會缺的。
绫羅綢緞,金銀珠寶,樣樣皆有,哪怕越舒歡已經很努力克制,要表現出謙遜的模樣,也壓不住上翹的嘴角。
然而殿内,氛圍并沒有那麼美好。
喜事,什麼喜事?關她們這些美人什麼事啊,還巴巴地把所有人叫來一起恭喜她啊。
原本嫁給宋亦浔這個暴君就很可怕了,都覺得隻要活着就好,什麼位分恩寵,全都是虛的。後來皇室嫡公主也嫁過來,跟她們一樣也就是個美人,她們心裡很是平衡。
大家都接受了這後宮裡所有人都隻會是美人了,暴君突然就迎娶王後了,也不過是個和親公主而已,就因為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就有這特殊待遇?算了算了,暴君那麼難伺候,有個王後在前面擋着也挺好。
結果王後來了才多久,就因為越美人肯幫她辦差居然就晉位了,憑什麼啊?
她們嫁的是大王,不是王後,憑什麼一生榮辱都系在她身上?憑什麼往後都要看她眼色行事啊。
再說了,又不是隻有越舒歡幫她做事了,其他幫忙的,憑什麼不晉位啊。
其他人自然也幫了不少,雖不至于晉位,賞賜都有,且看起來比越舒歡也差不了多少。
沒晉位就沒晉位吧,誰讓她們沒敢去教宮人識字呢。
往後再放機靈點,興許還能再入娘娘的眼。
其他美人們倒是很快看的開,除了嚴思卿。
其實,也是别的美人替她想不開,瞧瞧,平日裡不是姐姐妹妹叫的很親熱嘛,結果呢,差事幫人做了,晉位沒你的份,倒是當初就瞪了陳美人一眼,還叫王後當衆責罰了呢。
就這,你心裡真沒一點酸?
當然了,有了周美人與陳美人前車之鑒,衆人就算心裡有點什麼想法,也是彼此間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可不敢表露出來給王後看出來了。
不過,等從華昌宮裡出來,就有人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嚴思卿,尤其是陳美人,打量地格外露骨。
但她也學聰明了,反正她不會說一個字,這眼神啊,也是友好得很。
果然,嚴思卿很快察覺到,看着她,她溫溫柔柔地詫異了下,“嚴妹妹怎麼了,怎麼這樣看着我?可是我妝容有什麼不妥?”
沒想到,嚴思卿也學聰明了,她看了陳美人一眼,忽然展顔一笑,福身道,“妹妹要謝謝陳姐姐才是。”
都知道嚴思卿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這裡的人多多少少都酸過她的美貌,隻是因為嚴思卿太過畏畏縮縮,折損了這份美貌,常常讓人忘記她的絕色。
此刻她擡起頭,迎着冬日暖陽,一身怯弱仿佛被陽光驅散,露出一個光彩照人的笑,美得叫人不敢直視,怕被這絕俗的驚人美貌晃得自卑。
而更令人驚愕的是,仿佛是她們看花了眼,她那一瞬明媚的笑,微微翹起的嘴角閃過一抹神秘的詭異,很快溶于陽光。
嚴思卿說完,轉身又回了華昌宮。
衆人這才回神,有人驚異道,“她幹什麼,她不會又要去告狀吧?”
這話說得陳美人心裡咯噔一跳,強撐着沒變臉,“告就告,我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也是。
衆位美人,驚豔于嚴思卿的絕色姿容,驚異于她詭異的言行,都紛紛揣測着她的目的,竟無人在意,不知什麼時候,周美人蒼白着臉,已經早早離開。
得知嚴思卿去而複返,韫月也不意外,她正記錄着昨日問過話的一位竟能過目不忘的宮女的事迹。
看到嚴思卿進來,她便放下筆,朝她招招手,“我正想着,你會不會來見我呢。”
嚴思卿垂眸咬着唇,很委屈的樣子,又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鼓足勇氣擡頭,“之前姐姐跟我說,隻要我告訴您我喜歡做什麼,您就讓我去做,還算數嗎?”
竟是為着這個。
韫月說,“當然作數。”
嚴思卿深吸一口氣,一口氣說道,“我喜歡做生意,我喜歡賺錢。”
今日的事,韫月公平公正地賞賜了越舒歡,讓她在她心裡的那尊瓷器,又碎成了許多片,好不容易對她産生的好感也碎成了渣渣。
可同時她也看明白了,韫月對她的格外關照,不過是看她可憐同情她而已,但韫月要做的事越來越多,分給她的同情隻會越來越少,她已經不可能一輩子隻靠着這點同情活。
她必須也變得有用,才能讓她高看她。
雖然這很冒險。
但是,又如何呢。
她走到她身邊,本身就很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