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傍晚宋亦浔過來的時候,華昌宮裡的宮女們正在院子裡踢毽子。
今日天氣好,韫月也沒有寫文章,而是坐在屋檐下做針線。
宋亦浔一出現,院子裡歡樂的氣氛陡然凝固,各個都停下來戰戰兢兢地行禮。
韫月也起身迎過去行禮。
私下裡,從前她怕他時都不會行禮,何況現在,但人前該做的表面功夫得做足,免得将來被拿來做文章。
“跟你說過許多次了,以後見着我不必行禮。”宋亦浔雙手扶起她。
“可是禮不可廢啊。”韫月踮起腳輕聲道,“沒外人的時候,你想叫我給你行禮,我還不樂意呢。”
她個子不及他,即使踮着腳,呼出的氣灑在他脖子上,讓他心癢癢的。
宋亦浔牽着她,指腹用力壓了壓,來到她剛才坐的地方問,“在做什麼?”
韫月從一旁的笸籮裡拿起來一個空青色的香囊,“給你新做的香囊,剛做好,好看嗎?我換了圖樣,這面是如意紋,另一面本該繡隻仙鶴的,可想到園子裡孤苦伶仃的萬裡,就把它給繡上了。”
宋亦浔珍而重之地看了看,“好看。你手傷着沒有?”
她小時候學繡花時,沒少紮着手指,哭的眼淚汪汪的,隻是她母妃在這件事上卻很堅持,必須要學好,絕不會因為她哭就心軟放棄。
韫月微微地撅着嘴,“我已經不是小時候了,怎麼會傷着自己。”
“那就好。”
“去把舊的換下來吧。”
宋亦浔牽着她進了殿内,“這個雖然繡的更好,但舊的這個意義非凡。”他從懷裡取出那隻繡着稚嫩小花的荷包,“我們結的發,就繼續放這兒好了。”
韫月看了看那一塊有些磨損了的荷包,無奈道,“既是如此,就好生收着吧,你看這裡,線都快斷了,你這樣随身帶着,容易壞。”她歎着氣靠進他懷裡,“我人都在這兒了,還舍不得一個荷包嗎?你再這樣下去,”她擡頭眨眨眼,語氣有些調皮,“我會懷疑你喜歡的,其實是這成了精的荷包。”
“我珍惜它,隻因它出自你手,就算它真成了精,不過是你座下小妖,怎及你半分。”他說着,俯身含着她的唇,懲罰似的輕輕一咬,話語模糊,“我心裡隻有你,早就和你說過,以後不能用這種事捉弄我,不然我就……”
話未說完,他手已經不安分了,韫月輕喘一聲,用力推他,羞惱道,“青天白日的,你想做什麼呢。”
宋亦浔轉而含·住她耳垂,直讓她身子一顫,啞聲道,“已經天黑了。”
“不,不行,我餓了,對,我要用膳。”韫月費力地掙紮着。
“那就餓着,不讓你長點記性,往後還亂說話。”她越是退縮,他窮追不舍。
韫月真想說“你再這樣就是不喜歡我了”,可話到嘴邊,她實在不敢再說了,怕他得寸進尺。
“我錯了,我以後不說了。”韫月哭哭求饒,“我到現在還疼着呢,我真的受不住了。”
宋亦浔果然立刻停下,呼吸粗重,目色擔憂,“哪裡疼?”
“哪兒哪兒都疼,一整天都忍着呢,怕人看出來笑話我。”
“那裡也疼嗎?”宋亦浔擔心地問。
韫月一下子臊得滿臉通紅,瞪了他一眼,嗫喏着,“倒是不疼。”
那就好。
宋亦浔心想,面上卻不顯,隻道,“一會兒我再給你松松筋骨。”
“才不要。”韫月拒絕,“同一件事,我才不會上第二次當。”
“我發誓。”宋亦浔神情肅然。
“真的?”韫月看他神态極認真,有些動搖。
“當然,你的身子比所有事都重要,我不會言而無信。”
韫月想了想,好歹是一國之君,暫且信他一回吧,卻又自覺聰明地添了一句,“你要是食言,”她想了想,到底說不出什麼粗鄙的話,隻哼道,“食言會肥的。”
“好。”宋亦浔一口答應。
說到這兒,韫月順便就問了昨晚換床褥的事,問他放哪兒了。
這個……宋亦浔說,“燒了。”
“燒了?”
“不想别人看見,就燒了,怎麼了?”
燒了就燒了,也沒什麼,就是,“宮人們不知道,今早發現少了床褥,還以為遭賊了,給吓壞了,一個勁兒地求我責罰,我猜是你處理了,便說是我收拾了,她們才沒那麼怕了。”
宋亦浔微微皺眉,有些不贊同。
不過她向來心善,籠絡人心的事就讓她來做,惡事都交給他就好。
戴上新香囊,把舊的荷包放進一隻錦盒收藏好,用過晚膳,便是飯後散步的時間。
今日天氣暖和些,外邊沒風,宋亦浔就牽着她在外逛了逛。
韫月說了她去長秋宮請安,還有太後給銀子支持她辦女醫館的事。
宋亦浔倒是沒說什麼,就是看了她一眼。
她今日去了長秋宮,恐怕母妃已經知道他們圓房的事了。
韫月突然就轉了話題,“你之前說過,我可以出宮,我一年能出去幾次呢?”
“你想去随時都可以,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