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周美人,韫月都吓了一跳。
宋亦浔不會因為厭惡皇室,早就看周美人不順眼,眼下正好找到理由滅了周美人?
不要吧。
你要做什麼幹什麼,别又拿我當筏子啊。上次他借她名義殺了裴國舅的事,她現在都還心有餘悸呢。
而且殺了周美人,皇帝那裡如何交代?
皇帝是不敢把你怎麼樣,但他敢對付梁國啊。
韫月趕緊起身過去迎他,趕在他下令前勸道,“大王息怒,周美人雖然無禮,罪不至此。”
宋亦浔還是暴怒的樣子,冷酷的眼神看着韫月,像是不滿韫月求情,仍讓韫月畏懼,頭皮發麻。
她試着去拉他手,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宋亦浔回握着她,牽着她坐回去,這才冷聲道,“周氏目無君上,杖二十,禁閉思過。來人,把周氏拖下去行刑,不要髒了華昌宮的地。”
周遭更是死一般的寂靜。
周美人震驚擡頭,難以置信又驚恐。
杖二十?她長這麼大,一個手闆都沒被打過,哪怕之前綠保捉弄她,也是來陰的。
雖然早聽聞宋王兇殘,可那都是對别人,至少對她,他是視如無物的。直到此刻,闆子打在自己身上,她才知道他有多冷酷無情,他居然無視她皇室公主的身份,敢打她!
不,在更早之前,在父皇明明将她嫁給他為妻,他卻隻給她美人位分時,她就該明白了。
可惜她知道得太晚。
她想求他不要這樣對她,對上他森然目光,她卻已懼怕到喉嚨裡發不出一絲聲音。
求梁韫月嗎?
周美人隻是目光微轉,看到韫月眼神平靜,她嘴角冷冷一扯。
她是皇室嫡長公主,她不忿于這麼個諸侯國踩在她頭上,她都不屑于給她行禮,又怎麼可能舍棄尊嚴去求她。
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
兩個嬷嬷上前來架着她胳膊要帶她走,周美人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掙脫,高擡着下巴,“讓開,本宮自己會走。”
韫月看着周美人顫顫站起來,高昂着頭顱去受刑,忽然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哪怕周美人背後是皇帝陛下,宋亦浔也絲毫不給臉面。
她呢,她有什麼?
一點小小的利用價值,一點可憐的君王之愛。
可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君王之愛,更是虛妄飄渺,不值一提。
“不用可憐她,她是自作自受。”
這麼多外人在,有些話不方便說。宋亦浔又冷冷道,“既已參拜,都散了。”
以前他從未留意過後宮的女人,今日一看,這烏泱泱一片,竟比與他議政的朝臣還多,而這些,還是厮殺過後勝出的人。
宋亦浔眼神更冷,這麼多人,除了在後宮攪風攪雨,毫無作為,卻要他白白養着,這算下來,衣食住行浪費了多少銀錢。
遣散,全部遣散!
“哎等等。”韫月驚愕地阻止,叫那些吓出一身冷汗,滿以為可以溜之大吉的美人們叫苦不疊。
宋亦浔看着她。
幹什麼?
韫月眨眨眼,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說,“我初次跟衆姐妹見面,都還沒認個臉,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
之前不覺得,此刻她一口一個姐妹,宋亦浔忽然感到異常煩躁,“什麼姐妹,你哪來的姐妹。”
韫月“?”
同是你後宮一員,怎麼就不是姐妹了。
宋亦浔神情冷峻地盯着她。
我說不是,就不是。
韫月無語。
行吧行吧,不是就不是。就算不是姐妹,我也要認認人啊,往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有什麼需要認的,隻要她們認得你就行。
宋亦浔毫不動搖。
韫月無奈。
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就是想跟大家認識認識,說說話啊,這都不可以嗎?
宋亦浔抿着唇。
好吧,我在這兒陪着你。
免得再有人不長眼欺負你。
韫月震驚。
你在這兒,誰敢吭聲啊。
她拿眼風示意他看看,下面都跪成什麼樣呢。
宋亦浔有點不高興。
這些人如何,比他重要?
韫月撅撅嘴。
拜托拜托啦。
宋亦浔“……”
他深吸一口氣,“行吧,你們聊。”
直到宋亦浔的身影徹底消失,大殿裡的死氣沉沉也沒有恢複半分。
韫月歎道,“大王有國事要忙先行一步,大家都起來吧。”
過了幾個瞬息,才有人窸窸窣窣地起身。
而一旦有人帶頭,總會有人跟着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