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不敢直視宋亦浔,總覺得他目光太燙人,像要把她給燒了,她微微側臉,半邊臉都被烏發擋住,仿佛這樣他就看不到她紅着臉,輕輕說道,“是有些累,但還可以接受。”
“那就早些安置吧,明日要給母妃請安。”
這,這麼直接的嗎?
韫月隻覺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宋亦浔松開了她的手。
這,這……
他起身。
我,我……
他離開了。
?
他搬了一張榻過來。
?!!!
他抱了一床被子放在榻上。
韫月茫然一瞬,忽然想起畫冊子裡的東西,本來已經恢複的臉霎時又漲得通紅。
這,這才第一回,就,就這麼胡來了嗎?
宋亦浔坐在榻邊,就面對着韫月,見她咬着唇滿臉通紅,還以為她已經明白他的用意而羞憤,心裡更不好受。
他去拉她的手,她猶如被火燙,立刻縮回手。
宋亦浔的手僵在半空,他微抿着唇,“其實,我知道你不願意,我亦不願勉強你。”
不想勉強你還不是都備好了。
貝齒死死咬着唇。
韫月也很糾結,論理,她似乎是該順着他意,隻要他喜歡了,她便好過。
可,可她真的做不到啊!
“你也不用在意,不止後宮,百官都知道我從不寵幸後妃,即使沒有和你圓房,也絕不會有閑話。”
還,還會宮人、百官都知道?
等等!
韫月猛地擡眼看他,他說,沒有圓房?
“什麼意思?”
宋亦浔看她神情猛變,似乎是誤會了什麼,但任憑他絞盡腦汁,也不可能猜到韫月誤會了什麼。
“我的意思是,雖然我們成親了,其實不必着急圓房,你也不用為難自己。”他解釋着,也沒辦法再直視她,她的失望,會讓他失控。
我為難什麼了?
成親了不都要圓房的嗎?
自然,這話韫月不可能說出口。
“為什麼?”她問,聲音都在顫抖。
因為你不是真心想要和我在一起,我要等你心甘情願。
真心這東西,看不見摸不着,但他感受得到。
至少現在,她對他所有的小心機,都不是真心。
宋亦浔短暫地思考一瞬,決定把原因扣在自己身上,“我,不能寵幸任何人,至少現在還不能。”
他又伸手想握住她,韫月躲了下,還是讓他握住了。
她看着他,臉色煞白煞白的。
她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說他現在是個太監,沒能力行房嗎?
怎麼可能!
她是不懂男女之事,可她不傻,她從小到大就是在太監堆裡長大的,她會不知道太監是什麼樣?跟他可沒什麼相似的。
别的不說,他要真不行,又怎麼可能讓别人知道,不然傳出去,宋國必然大亂,屆時宋國江山社稷怎麼辦?他對得起宋國列祖列宗嗎?
他不過是,早就知道她這個王後隻是一時的,他遲早要滅了梁國,又怎能讓未來的宋王身上流有梁國血脈。
韫月心裡一片冰涼。
虧她還以為最近他改變良多,一定是更喜歡她了。
假的,全都是假的!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告訴她?
為什麼不能提前告訴她?
為什麼要在她最開心的時候毀了她的夢?
眼淚快要決堤。
但她不能哭,仿佛她很在意他的寵幸似的。
不但不能哭,她還要替他找借口圓了這謊言。
于是她戚戚問,“是因為你練的功夫嗎?”
宋亦浔目光一閃,點頭,“是。”
“功夫練好了,就可以了,對嗎?”
“……對。”
韫月努力擠出一絲笑,雖然失敗了,她寬慰道,“你這麼厲害,一定很快就能成功的。
加油啊。”
“……好。”
“那,我先睡了?”
“睡吧。”
.
在床上躺好,放下的紗帳隔絕了外面的燈火,也隔絕了彼此的呼吸,一片朦胧的暗,寂靜無聲。
韫月盯着頭頂看不到的鴛鴦戲水,淚落漣漣。
她其實知道,隻要她肯使些手段,宋亦浔是大抵會破功的。
可是,憑什麼?
她是女子,是公主!
就算尊嚴被踩踏,也絕不可能求歡!
他要當清心寡欲的和尚他就當吧。
左右她所求,隻是家人的命罷了,她可從未想過要宋國的萬裡江山。
累了。
好累。
睡吧。
或許醒過來就會發現,這隻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