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的跳動。
“你别這樣好不好,我有點害怕。”韫月低垂着眼眸,要松開他的手。
突然手被回握住,包裹在他手心裡,他說,“冰糖葫蘆。”
“嗯?”
韫月順着他目光看過去,原來是說這些紅果子。
“山楂和糖做的,酸酸甜甜的,開胃。”宋亦浔對小販說,“來一串。”
賣糖葫蘆的是個嬸子,雖然不知道烤紅薯那發生了什麼,可宋亦浔那遇神殺神的樣子,韫月都怕的要死,更别說這些百姓,是以宋亦浔開口後,都還吓得不敢動。
韫月沖她笑笑,“要四串。”
有了仙女的笑,嬸子才沒那麼怕了,抖着手取了四串,都沒敢提錢的事。
好在絲雨隻是比絲竹遲鈍了點,該有的機靈還是有的,趕緊接過又給了錢。
韫月取了其中一串,“其餘的你們分了吧。”
“我請你。”韫月那串遞到宋亦浔嘴邊。
“宋哥哥,我請你吃好吃的,快點吃啊。”
時光仿佛又回到十多年前,小韫月總是能帶各種好吃的給宋亦浔,甜甜軟軟地跟他說,她請他。
兩人望着彼此,都怔了怔,韫月先笑了,“我沒吃過冰糖葫蘆,要給我留一顆的。”
從前她給他帶好吃的,他讓她也吃,她說她已經吃了很多,吃不下了,結果一見他吃的香,她又饞的不行,吸溜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他,他無奈,說一起吃吧。
宋亦浔顯然也想起這些舊事,嘴角動了動,大概是笑了。
“嗯。”他應道。
他正要吃,綠保嚷嚷着過來,“等等等等,等我先驗個毒。”
宋亦浔吃人的目光盯着他。
綠保縮着脖子,幹嘛?他知道這是在外面,要低調,所以已經很小聲了。
韫月忍俊不禁,幫着綠保說話,“出門在外,是要注意些。”
“就是嘛。”
綠保已經取出一根銀針,剛要紮進去,冷不丁地聽到身後傳來個沒什麼波瀾的聲音,“銀針隻能驗出砒霜,其他的毒驗不出。”
?
衆人順着聲音看過去。
原來賣冰糖葫蘆的身子斜後方還有個年輕女郎,穿着素衣跪在地上,她垂着眼木然看着放在膝蓋上的紙,完全看不出剛才是她在說話。
那紙上寫着……
“誰的馬車?不知道這裡不能停車嗎?”身後突然一聲暴喝。
那馬車,似乎是他們的。
衆人立刻回頭,就見一個身着軍服的高大男子騎在馬上,正怒視着停在大路中間,阻攔來往行人車輛的馬車。
那的确是他們的馬車。
韫月有點尴尬地看向宋亦浔,而綠保已經舉着手沖出來,“對不住對不住,我的車,我馬上走。”
那軍爺眯眼盯了他一瞬,“趕緊走,再叫我碰上,收了你的車。”
“是是是,多謝軍爺。”
綠保趕緊駕上車先走,那校尉也駕馬離開,可剛走兩步,似乎覺得不對又停下來,下了馬把缰繩遞給了身後的兵卒,朝着韫月走來。
韫月忽的緊張,難道這人認出她了?
那軍爺确實瞧出了這兩人身份不尋常,隻不過也沒多想,畢竟王都多貴人,貴人就喜歡扮成兩個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手拉手,他也管不着不是?
所以他隻是多看了他們兩眼就移開目光,最後停在跪着的年輕女郎前。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大王下個月就大婚,你在這地方賣身葬父,晦不晦氣啊?趕緊換個地兒。”軍爺這會兒聲音倒是低,像是怕人聽見了。
韫月偷偷瞟了眼宋亦浔,看不出他是什麼反應才去瞧那女郎面前的紙。
五十兩,賣身葬父。
女郎眼皮都沒動一下,聲音還是那般沒有生氣,“此地繁華,都沒人買,換個荒涼地,更沒人買。”
軍爺無語了,“給大王添堵,你是嫌死的不夠快嗎?”
“大王又看不見。”
女郎此刻終于擡起眼皮,那麼年輕的姑娘,眼神卻垂垂老矣。
“大王要真看見了,覺得晦氣,賜我滿門挫骨揚灰,一了百了。”她漠然地,猶如談及别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