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韫月進入宋國,是陳将軍親自帶着人查驗過的,隻她一人入宋,其餘人等就算放心不下,想悄悄潛進來都很難,何況這麼大兩個女人混進夥夫裡。
這一看就很假,像栽贓陷害,其實都不必上報,直接處置了就是。
可偏偏,兩個廚娘怕死,當着那麼多士兵,你一言我一語,把前因後果說了個清楚明白。
——我是睡到半夜被人綁架來宋國的。
——食材也被一起帶來的。
——綁我的人隻讓伺候好公主的飲食。
——不許對外說是梁國人。
——第二天給公主做了頓早飯,公主賞了好多金子!
——公主知道我們是梁國人,是來伺候公主的。
因着沒人及時攔下她們,這些聽起來像是公主讓人悄悄把廚娘帶來的話被傳開了。
原本不信的也開始懷疑了。
隻不過,士兵們或許是覺得這公主真嬌氣,還真有錢,甚至覺得梁國女人真不行,好奢靡,不賢惠,不守婦道等等。
将軍們卻想得更多了,梁國公主一個人,是如何讓人悄無聲息帶進宋國的?還大搖大擺地和宋軍相處了這麼久才被發現?
究竟有多少死士追随她,她又不露痕迹地安插了多少探子?
本不過是一件兩個女人争風吃醋的事,卻牽扯出可能存在的梁國細作,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不管綠保如何做保,也必須要華昌公主給一個交代。
知道始末緣由,韫月隻覺眼前一黑,遍體生寒。
她原本就納悶宋亦浔怎麼會大發善心給她安排廚娘,居然是挖了這麼大一個坑,等着埋了她。
她望着綠保,眼眸裡隻剩一點稀碎的光,“你知道是誰把她們綁來的嗎?”
隻要綠保知道,就好辦了。
綠保卻恨恨跺腳,滿臉懊惱,“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可她們兩個咬死了沒看到對方的臉,怎麼審都審不出來,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韫月絕望地看着陳牧帶着幾名将軍手扶軍刀逐漸逼近,他們目光冷酷,似要随時砍了她,卻又謹慎提防,好似周圍有死士埋伏,頃刻間就能救她逃出生天。
陳牧帶頭,目露兇光,假惺惺地拱拱手,“還請公主給末将一個解釋,您是給誰下的令,讓他帶來兩個廚娘?他人現在在哪?在我大宋境内都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在哪?
在你們的王宮啊。
在你們的王座上坐着啊。
趁你們睡着了,偷偷摸摸給我送廚娘,送冰,送金瘡藥,看孔雀飛啊。
可是,她能說嗎?别說他們不信,換成是她,她都不敢信。
韫月看着這幾個浴血沙場,殺氣凜凜包圍着自己的将軍,忽然間覺得很可笑。
為自己的幼稚感到可笑,可笑這麼天真的自己居然妄想誘惑宋亦浔,保住自己的命,保住父王小弟的命。
那可是天下皆知,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暴君啊!
豈會把丁點小情小愛放在眼裡。
“你笑什麼?”陳牧冷冷眯着眼,這公主被吓瘋了不成?
那可不行。
即便她真做了損害宋國的事,他隻負責審問,她畢竟是大王恩人,自有大王定罪,可别死在自己手上了。
“公主,您還好吧?”綠保很是擔憂,為免公主被吓傻,信誓旦旦保證,“您别擔心,您可是大王的恩人,有我綠保在,誰都别想冤枉您!我這就給大王上書,隻要大王徹查此事,馬上就真相大白,那些冤枉您委屈您的人,自有大王責罰。”
冤枉她的陳牧等“……”
這麼明擺着的事。
你這麼蠢究竟是怎麼混成大王跟前的紅人的啊。
或許是綠保的信任給了韫月一點溫暖,那些恐懼忽然就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