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吓她吓孔雀嗎?我在吓你!
不該吓的吓到了,該吓的還傻呵呵直樂。
宋亦浔深吸一口氣,“我沒有吓她。”頓了頓,又補一句,“我平時亦如此。”
綠保不太信,“真的?”
宋亦浔“……”他不想說話。
好在綠保似乎也沒非要他回答,松了口氣,“那太好了。隻要您不是有意要對公主兇惡,就還能解釋清楚。您是沒看見,剛才公主以為是您不滿她去看孔雀,好失望啊。”
綠保連連歎氣,突然道,“我這就去跟公主說,您準許她看孔雀了,公主一定很開心。”
宋亦浔額角直跳,“回來!”
“您還有什麼吩咐?”綠保的眼神,清澈極了。
宋亦浔吐氣,“你是孤的内官,總往公主跟前湊成何體統?”他頓了頓,語氣幽深,“孤如何待公主,公主聰敏,自會明白。”
事關主子體統,綠保是很有分寸的,恍然大悟似的,“還是主子考慮的周到,奴才明白了。”
·
回到車架,迎上嚴思卿和絲竹期待的小眼神,都不必韫月開口,絲雨興奮地說,“是孔雀,雪白雪白的孔雀,可太漂亮了。”
“哇!”面前兩雙瞪圓了的眼睛。
韫月笑道,“過兩日,有機會我們一起去看。”
嚴思卿眼睛一亮,又有點小糾結,最終,大概是已經拒絕了韫月一次,不敢再拒絕她的好意,怕沒了下次,于是輕輕點頭。
中午短暫的休整後,大軍再次啟程。
韫月幾人在車架上小睡了會兒,睡醒了繼續看《北國遊記》,撿了些新奇有趣的講給她們聽,時間很快過去,大軍又停下了,這次還要安營紮寨,要休息整夜,明早才繼續出發。
正要用膳時,綠保的聲音又在外面響起,“公主,公主?”
車窗被打開,裹着蜜糖的烤肉香傳進來,韫月看着綠保手裡的烤兔子,“這是?”
綠保嘿嘿一笑,“這是大王親自烤的兔子,大王說公主愛吃這個,特地讓奴才送來給公主。”
烤兔子?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韫月有一瞬的恍惚。
那還是好多年前,父王率文武百官狩獵,原本是沒有宋亦浔這個質子的份的,可誰讓那時的韫月喜歡跟在宋亦浔屁股後面呢,仗着父王寵愛把宋亦浔也帶上了。
後來……
那時韫月年幼,喜歡漂亮可愛的兔子,自然少不了人獻寶,可他們獻上被獵來的兔子,難免有傷。她一看到那麼可愛的小兔子身上血淋淋的傷口,不幹了,哇哇痛哭。這可吓壞了一衆人,他們趕緊哄她,卻怎麼也哄不好,就有人去重新抓兔子。
可要靠手活捉兔子多難啊,總之是韫月都哭的沒力氣了,還沒抓回來一隻沒受傷的,眼看着就要驚動了梁王,這時一陣裹着蜜糖的烤肉香傳來,韫月的小肚皮立馬跟着咕咕叫,眼巴巴地看着拿着一串極其神似烤兔子的宋亦浔。
“吃嗎?”小時候的宋亦浔依然沒什麼表情。
小韫月咽了咽口水,誠實地點頭。
宋亦浔就把腿撕下來給她,她大概是餓狠了,吃的狼吞虎咽,滿臉油光,毫無公主形象。
怎麼也哄不好她的衆人“……”
于是便有不服氣的好事者質問宋亦浔,“宋質子,你烤的什麼啊,這麼香。”
宋亦浔隻是冷淡地看着韫月,“兔子。”
周圍一片吸氣聲,那人更是驚呼,“兔子那麼可愛,你怎麼可以吃兔子?公主,他,他居然把這些兔子給烤了!”
小韫月百忙之中鼓着腮幫子含糊地說了句,“烤兔子真好吃。”
那人“!!!”就他娘的想揍人!
那以後,小韫月常常纏着宋亦浔烤兔子,直到……
韫月收回思緒,溫溫含笑,“大王有心了。”
她示意絲竹收下烤兔子,又讓綠保等一下,放了兩碟菜和一些酸梅湯到食盒裡,讓綠保帶過去,“替我多謝大王。”
綠保笑得嘴都合不攏,“公主放心,一定帶到。”
原本遇上這樣的事,好姐妹們免不了會笑鬧調侃一番,但對象是宋亦浔,似乎就沒人敢揶揄了。
韫月定定地看着那隻外形完好的兔子,到底是時過境遷,宋亦浔不知道,她早已不再那樣大口吃肉了。
她輕輕一歎,擦了手,撕下幾條兔腿,一隻遞給了嚴思卿,絲竹絲雨各一隻,最後一條給自己。
從她開始撕兔腿,絲竹就有些呆,待看到她就這麼手拿着整隻兔腿開始啃,總覺得有些錯亂。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公主嗎?
外焦裡嫩的鮮香兔肉,裹着甘甜的蜜糖,入口唇齒生香。
記憶中那遠去的味道似乎踏破了時空,回歸味蕾。
一顆淚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