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面無表情的時候,他從她的眸子裡,嗅到一絲危險。
雨夜,少女......
直覺告訴他,她和那個臭瞎子一樣,看似柔弱,實則不好惹,他目前的處境,有些危險。
這次,他不再和她多廢話,撒開丫子,轉身就跑。
惹不起,媽的老子還躲不起嗎?
隻是剛轉身的一秒,他感覺雙腿一陣劇痛,而後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跪下來,跪在雨中。
他驚恐地擡頭。
隻見那個小姑娘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正面。
她歪頭,笑嘻嘻地:“想跑?......你已經落在我手裡了,我會替姐姐,好好出口氣~”
這樣的輕功,該死的,他就知道,他們是一夥的。
他跪在雨中,身下的血紅蔓延。
再這樣下去,他的命都要丢在這裡。
思及此,他幾乎目眦欲裂,嘴巴卻求饒道:“我,我沒對你姐姐做什麼,不信,不信你可以親自去看。”
“有謝寒枝在那裡,你當然不能對我姐姐做什麼~”那姑娘踮着腳尖走近:“不過,你可真蠢,謝寒枝明明提醒過你,不要靠近他周身三尺内,你卻還是靠近了,所以才斷了一隻手,不是嗎?”
“我......”
“我可不像謝寒枝那麼心軟,他隻廢了你一隻手,我嘛......”那姑娘笑吟吟的,眼光從他的頭頂看到腳底:“我最喜歡姐姐了,你欺負她,我就要你一條命,不過分吧?”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不......”
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脖頸處流下來。
他驚慌地想去捂住自己的脖子,卻發現隻有一隻手,怎麼捂,也捂不住。
他的身體越來越冷,臉色越來越蒼白,想求饒,也發不出聲音。
“你放心,等你的身體慢慢流幹血液,我會替你徹底地清理掉屍體,省的......”
“你一定要這麼折磨他嗎?”
大漢跪在雨中,瞳孔中映出了另一人的影子。
那是一個少年,着一身綠衣,烏黑的發用木簪挽起,左腰佩着一把銀色長劍,右手撐着一把一模一樣的竹骨傘。
看上去,好像比那兩人正常一點。
他顫抖地伸出手:“救......”
那姑娘轉了一下傘面,嘟起嘴巴抱怨道:“誰讓他欺負姐姐,還把姐姐的衣裳給撕破了,我若不現在殺了他,他以後指不定會怎麼報複呢,我這是在以絕後患~”
綠衣少年聞言,靜默了一瞬,而後出主意道:“你大可以一劍殺了他......”
大漢伸出去的手又慢慢收回,他的脖頸處不斷蔓延出血液,身體也越來越冷。
那姑娘瞪了他一眼:“守月,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少管我。”
守月不再說話,他站在那姑娘身側,目光卻穿過重重雨幕,停在了破廟。
過了許久,那姑娘走近:“......卯時一刻了。”
守月沒有回頭,視線依然停在破廟。
那姑娘也不介意,她拍了拍自己的手,笑吟吟道:“這雨下的很好,再配上谵語的化屍粉,處理的很幹淨,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謝寒枝出來了?”
她們的視線從謝寒枝轉到虞棂兮身上。
眼看着他們二人在破廟門口分别,謝寒枝朝他們越走越近。
直到走到她們周身三尺外。
謝寒枝停步,他蒙着白布,杵着盲杖,面向那姑娘:“她需要一身衣服,和一匹馬。”
那姑娘立即回應:“好,我現在就去買!”
剛轉身,她又轉回來,似乎想起了什麼,有些不滿道:“謝寒枝,幸好你眼睛看不見,不然我......非揍你一頓。”
謝寒枝微微側頭:“你确定?”
那姑娘瞪着他:“我打不過你,還有谵語,我就不信你能躲過她的毒......”
“快去快回。”
“哼。”那姑娘冷哼一聲:“要不是為了姐姐,我才不會被你使喚!”
等那姑娘撐着傘消失在雨中,守月的視線依然投向破廟。
謝寒枝則是站在樹下。
兩人一前一後,皆沒有說話。
一個時辰後,那姑娘駕駛着一輛馬車歸來。
謝寒枝雖然眼睛看不見,聽力卻過人:“馬車?”
那姑娘從馬車上輕盈地跳下:“是呀,馬車,怎麼,不行嗎?”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說,姐姐明明需要的是一匹馬,怎麼我卻買了一輛馬車,對不對?”
謝寒枝不可置否。
那姑娘得意道:“雨下的這麼大,姐姐又幾乎一晚沒睡,她現在需要的,當然是一輛能避雨的馬車了,最好,還有一個馬夫,這樣姐姐就能舒服地睡上一覺了~”
“馬夫?”一旁的守月出聲:“......誰?”
“那還有誰?我和你姐姐都曾見過,若是我們出現在她眼前,不會引起她的懷疑嗎?當然是......這位萍水相逢的謝寒枝謝公子了。”
謝寒枝杵着盲杖,轉身欲走。
那姑娘急忙追上去,在剛剛靠近謝寒枝三尺的時候,一道銀光閃過。
“知道了知道了!”那姑娘瞪着他:“收回你的劍!”
謝寒枝看了她三秒,而後收回劍,插入盲杖之内。
他語氣平緩,聲音不疾不徐:“休想。”
這是對她“做馬夫”的回答。
那姑娘一聽,忽然捂着臉抽泣起來:“嗚,主人不在了,你們就欺負姐姐~要是以前,主人還在,哪裡會讓姐姐一個人淋雨,還住在這破廟,還要被地痞無賴給欺負......主人要是知道這些,指不定怎麼心疼呢,你們不疼惜姐姐,難道還想讓主人傷心嗎?嗚嗚嗚......”
提到主人,氣氛忽然沉默下來。
謝寒枝站在雨中,身形看着有些單薄,臉色有些冷。
他出聲,聲音微啞:“銀幼。”
聽聽這語氣,雖然不滿,但是......
銀幼見好就收,笑吟吟道:“那就勞煩謝公子,和姐姐一路同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