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雲雍容才說:“時機,天子需要,一個時機。”
“可是逝去之人已經逝去了啊,魏清平是個為民着想的清官,有什麼重要的事,能比他的性命和清白還要重要。”一想到這裡,虞棂兮就有些生氣,她想起自己的父親,也同魏清平一樣,明明是個清官、好官,卻背上莫須有的罪名,被人誣陷,害她滿門。
“此次去往清州,調查魏清平案,就是奉天子之命,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就是天子想要為魏清平翻案,隻是當年,天子不能,就如同很多年前,甯妃娘娘不能,一樣。”
虞棂兮這下子徹底清醒了,她坐起來:“不能?為什麼不能?這世上有什麼事,是天子不能?”
夫君輕輕歎息一聲:“當年魏清平入獄,寫下的那封受賄名單,是被朝政司首席替換過的,上面抹去了京都重要官員的名字,如今,魏清平沉冤得雪,朝政司首席已将那封原本的名單上呈天子,那份名單上,受賄的京都官員之首,就是薛函。”
“薛函?......我記得,有人狀告朝政司首席,朝政司首席供出的,就是薛函,隻是沒有證據......”
“是,沒有證據,所以天子為他,找了證據。”
“......”
虞棂兮想起傾杯湖上,她第一次見到薛函,就莫名對他有些不喜,原來他不僅想把女兒嫁給夫君,還是個利欲熏心、中飽私囊的貪官。
“你看,朝政司首席入獄,供出薛函,天子派我前往清州,調查魏清平案,找到證據,證明魏清平與先太子殿下有清河醋魚計劃,魏清平沉冤得雪,朝政司首席呈上完整的受賄名單,名單之首,是薛函。”
虞棂兮想了想:“就因為薛函,是薛皇後的親哥哥,太子殿下的親舅舅?”
“是因為薛函是當朝四大世家之首,位極榮尊,底下門生衆多,權傾朝野。”
夫君将她拉回床榻,蓋上被子,繼續說:“許多年前,先太子殿下薨後,魏清平寫信給甯妃......當時還是甯小姐,為何甯婉娴遲遲拖延,讓他靜觀其變......是因為,當時的三皇子夙夜與二皇子夙風争奪權勢,夙風背後是謝、辛兩家,夙夜背後是景家,景家原本支持的,是太子慕和,太子慕和突然薨了,才轉而支持景皇後膝下的夙夜,更何況,其實當年的夙帝,本就更傾向于夙風。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夙夜需要當時四大世家之一的薛家,可是,薛家為什麼要铤而走險,支持當時并無勝算的夙夜呢?”
“他們之間,做了交易?你說過,所以後來,薛霜燕才是皇後。”
“夫人真聰明,當時,三皇子夙夜,用皇後和太子之位,換了薛家支持,而後夙夜繼位,根基不穩,他不僅不能鏟除薛家,還要讓薛家青雲直上,成為整個朝堂之上,除天子以外,最有權勢之人,隻有這樣,夙夜的帝位,才能坐得穩。”
“正是因為當時夙夜需要薛家,所以甯婉娴,才遲遲推脫,讓魏清平靜觀其變。”
“而後二十多年,夙夜皇利用薛家,鏟除朝堂上,心存異心之人,薛家權勢越大,天子的帝位就坐的越穩,直到天子穩坐帝位,天子又開始暗中布局,扶持其他世家,逐漸削弱薛家的權利,可想要削弱,何其容易,天子需要時間,需要萬全的把握,同時,也需要一個時機,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虞棂兮聽完:“天子終于要對薛家動手了?薛函會怎麼樣?”
“抄家,處死,女眷流放西北苦寒之地。”
提到女眷,虞棂兮想起了薛菀:“那薛菀呢?”
夫君看着她,慢慢道:“流放。”
“薛函被處死是他罪有應得,可是,薛菀,她還那麼小,她還想做你的嫂嫂呢。”
聞言,夫君輕笑一聲:“她做不了我的嫂嫂。”
“......”
“好了,說了那麼多,你該睡覺了。”
夫君替她掖了掖被子,在她的眉心輕輕一吻。
睡睡睡,這還怎麼睡得着!
虞棂兮提起被子,翻了個身。
她将自己的大半個身子壓在夫君身上,腦袋枕在他的脖頸處,一手放在他胸前。
想了想,還是不滿意。
她仰起腦袋,看着他。
“怎麼,睡不着?”
虞棂兮搖搖頭:“我,還有件事想做。”
說完,她垂下眸,吻上他的唇。
我還想親你。
這一親,就親了許久。
原本隻是想淺淺地親一下,隻是剛覆上他的唇,他便勾引她。
他牙關輕啟,讓她輕而易舉地進了去,而後攻城略地。
他就靜靜地,什麼也不做。
好像就隻是,這樣,勾引她,引她主動。
一想到這裡,她既害羞,又生氣。
哪有女兒家主動的。
離開他的唇,對上他清潤的眸子。
下一秒,她又低頭,輕輕地,報複性地,親了一下他的脖子。
雲雍容微微一愣,而後眸光漸漸變深,他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眼角微紅。
空氣中有莫名的濕意,她的臉龐燥熱,心跳如鼓,兩人視線對上。
暗欲湧動,他輕輕眨了眨眼。
她忍不住先退縮。
下一秒,她将腦袋埋進他脖子裡,合上眼,沒好氣地:“睡覺。”
上面的人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