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了嗎?”
虞棂兮挽上他的胳膊,撒嬌道:“還未曾呢,我想等夫君一塊兒用膳。”
不一會兒,侍女們端着精緻的膳食魚貫而入,擺好盤後,又盡數退下。
虞棂兮坐在桌前,看着這些菜肴,有些疑惑。
以前她和夫君一起用膳,侍女們會體貼的将飯菜擺放好,靠近夫君那側的,多是甜食,靠近她這邊的,多是偏辣的,而眼前這些菜,淨是素食,不見油水。
她看了片刻,終于擡眸,疑惑地問:“夫君,可是侍女們上錯了?”
夫君在她對面坐下,看了一眼菜色,輕輕颔首:“沒錯。”
可是,她平日裡隻喜愛吃辣的,可不喜歡如此寡淡無味的食物。
“聽碧昙說,你近日有些勞累,口内生瘡,若生瘡,尤忌辛辣,需清淡飲食,少油膩。”夫君一邊說,一邊給她盛了一碗粥。
雖然不喜清淡的食物,但這也是夫君對她的一番心意。
一想到夫君剛回來,便已知曉她這幾日口内生瘡,心中更覺甜蜜。
她眨了眨眼,故意問:“夫君沒有生瘡,為何不傳你喜愛的甜食呢?”
她知道夫君喜愛甜食,不食辣,不食動物肝髒,素食對他而言,應是寡淡無味的。
他不會喜歡。
夫君坐在她面前,有些清淡的眼眸中,倒映着躍動的燈火,聞言,他微微笑了。
他望着她,眼神溫柔:“夫妻本是一體,哪有你不行,我卻可以的道理呢。”
她聽完,更是喜笑顔開,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她忍不住撒嬌道:“夫君,你真好。”
用過晚膳,雲雍容便又坐回了書案前,虞棂兮則坐在他身邊,拿着話本安靜地看着。
其間,兩人一言未發。
隻剩下屋外纏綿的雨聲,淅淅瀝瀝,連綿不斷。
其實,她很喜歡與夫君這樣待在一起。
他處理他的公務,她看她的話本,兩人之間,即使四下無言,也流淌着一種安靜悠閑的感覺。
不過,算起來,她“真正”認識夫君,也不過短短兩個月。
兩個月前,她在梨花築滑了一跤,摔到了腦袋,然後便失憶了。
不記得自己究竟姓甚名誰,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也不記得這裡是哪裡。
是碧昙守在她身邊,将她的過往一一告知。
一年半前,朝中有大臣,向夙夜皇上書,要求徹查清州官員侵吞赈災銀兩一案,當時被派去調查此案的章顯被人收買,誣陷清州虞氏,以至清州虞氏滿門覆滅。
她,便是清州虞氏的孤女。
虞棂兮。
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逃出來的,她一介女子,經曆重重艱難,隻身來到京都,欲找朝政司翻案。
哪知前腳剛出朝政司的門,後腳就遭到了追殺,就在追殺過程中,她撞到了當時剛執掌夙夜皇親兵,正風頭無二的雲侯府二公子——雲雍容。
接着,所有的事情仿佛順理成章似得,夙夜皇下令,命太子昌宣及朝政司重審此案。
六個月後,章顯及其身後之人,皆伏法認罪,此事還牽扯出清州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官員,而後,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她,也在所有事情結束後,嫁給了雲雍容,成為他的側夫人,也就是外人所稱的虞夫人。
雖是側夫人,但夫君并未娶妻,待她也是好極了。
她的嬌氣,她的脾氣,他都能包容。
他似乎從沒拒絕過她。
而且,他生的那樣好看,見到他的第一眼,她便心生歡喜。
時間過得很快,就在虞棂兮神遊天外時,外面便已入夜。
窗外雨聲滴滴答答,靜坐的時間久了,便覺得有些冷意,她微微縮了縮腳,還未說什麼,雲雍容便起身,從衣架上拿了一件外衣,披到她身上。
外衣沾着冷香,是雲雍容身上獨有的味道。
她彎了彎嘴角,擡眸看了他一眼。
雲雍容側頭,看她:“怎麼了?”
“沒事。”她頓了頓,又忍不住道:“有事,就是想看夫君一眼。”
琉璃燈光下,夫君的眼眸清淨明潤,聞言,他微微彎了彎唇:“這幾日我會留在别院,你若願意,可常來看我。”
虞棂兮的眼睛瞬間亮了,夫君平日裡公務繁忙,此次居然能在别院逗留幾日,那這幾日,她就可以日日陪在他身邊了。
不知不覺,夜色已深,雲雍容一路送她到梨花築,她轉身,朝他揮了揮手:“夜間涼,快些回去吧,夫君。”
她雖是夫君的側夫人,按理說可以......但她如今失憶,不記得兩人過往的一切,夫君也從不強求她,每回夜色深了,都會親自護送她回梨花築就寝。
這也算是夫君的體貼吧,雖然她對他心生喜愛,可真讓她與夫君交頸而卧,她卻還是有些害羞。
夫君站在院外,目送她進屋。
突然間有些不舍,可是想到明日便能再次見到他,她便忍不住歡快道:“夫君,明天見。”
雲雍容站在濃黑的夜幕裡,朝她彎了彎唇。
直到裡屋的門合上,他才慢悠悠收回目光,這一夜,他的心情很好。
他并未回聽雨築,而是去了竹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