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一樣的聘禮由下人擡着,一一送給菩提過目。
這幾日,她的大理寺卿之職被蕭瑀取代。
皇上說等到婚禮完成之後,便讓她繼續擔任。
菩提心裡明白,是因為貢院的案子遲遲未破。再加上太子黨多次在皇帝面前進讒言。
所以李淵才會趁她成親,剝奪她的大理寺卿之職。
這也是皇上給李世民自由的同時,借着菩提的事來敲打他。
讓二皇子好歹收斂些,莫要與他哥哥争皇位,更不能威脅他父皇的位置。
“小姐,你看這件吉服真美。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鮮豔的茜紅綢緞。這件衣服若穿在小姐身上,定然美不勝收,姑爺都要看直眼了!”紫芙愛不釋手的撫摸着檀木盒子裡的吉服,嘴裡不停地驚歎!
菩提靜靜的看了一眼,木盒子裡盛放的婚慶禮服以及鳳冠霞帔做工精緻、裝飾華美。連鳳冠上鑲嵌的珍珠都有葡萄那麼大一顆,想來價值不菲。
她一眼掃過去,長長的禮盒隊伍裡面存放着各類精美的珠寶玉器,尤其以兩顆碩大的夜明珠最為亮眼。
紫芙戀戀不舍的停手,順着小姐的目光看過去,悄悄湊到她耳邊說,“小姐,你知道嗎?這顆夜明珠本來隻有一顆,是二皇子在剿滅隋朝宗室時所得。”
菩提問道,“那另一顆呢?怎麼來的?”
“聽說是蕭公子為了将這顆配成一對,把家裡祖傳了三代的夜明珠拿出來,這麼一配對。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好事成雙,佳偶天成!”
紫芙的眼裡滿臉喜色,眼睛閃耀着光芒,是不會撒謊的!
菩提看了她一眼,又看着滿室的珠光寶氣。内心其實是郁悶的,她呆呆的問自己,真的是佳偶天成了?這麼快就和尉遲行舟斷絕關系了?
往日的恩愛和山盟海誓尤在耳邊回想,自己卻要嫁做他人婦!
老天爺真會捉弄人!
紫芙似乎看出了菩提眼底隐隐的憂郁和哀傷。
她明白小姐還沒有忘記尉遲行舟。但這是皇上賜婚,二皇子拍闆定釘的婚事!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沒人能夠更改。
她隻希望小姐能坦然接受現實,畢竟蕭瑀對小姐真是癡心一片!
“小姐,時間長了。你便會忘了尉遲大人的!”她輕輕扶着菩提坐在椅子上,替她擦拭眼淚。
可她怎麼擦也擦不完,菩提心下一痛,眼睛又不自覺的流出淚來,“若是忘了那混賬,我也便解脫了!可他,可他竟然是姑父的敵人,一直在利用我的信任?”
紫芙看着小姐打濕的手帕,半晌無語。
是啊,過去的恩愛豈能說抹掉就抹掉。
……
皇城西巷一間密室内。
“長林軍首領楊文遠叩見太尉大人!”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精壯男子,身着便服,看上去普通武夫打扮。
“起身吧,這裡隻有你我兩人,無需多禮。”尉遲行舟身着黑色緊身衣,端坐在椅子上。扯下了面罩,露出他一張神色冷峻的臉。
一雙眸子暗若寒星,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跪地的中年男人,似乎要将他的心事看穿。
男子雖未擡頭,卻感覺到尉遲行舟銳利的目光,吓得背後一身冷汗。開口遲疑道,“大人深夜造訪,不知所謂何事?”
“楊文遠,你有幾顆腦袋?”尉遲行舟緩慢而淡定的抛出這一句。
眼前的中年男子立馬吓得跪地磕頭,趴在地上,戰戰兢兢問,“大人恕罪!屬下不知何罪之有?還望大人明示!”
尉遲行舟站起來,腳在男子腦袋邊走來走去,冷笑一聲,“你不知道犯了什麼錯?有你這麼糊弄太子的麼?”
“微臣沒有糊弄太子啊?太尉大人,您就是借微臣一百個膽子,微臣也不敢啊,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在太子手裡握着呢!”
“知道就好!我問你,長林軍裡面為何有六十歲以上老頭,十八歲以下小孩?”尉遲行舟懶得和他打太極,直接質問,那話語冷冷的,直逼人心,仿佛回答的人隻要答錯,便會下地獄。
楊文遠戰戰兢兢,依舊跪地磕頭,害怕極了,“大人,太子命人這麼短的時間内秘密召集三千兵,還不能讓人發現,屬下确實已經盡力了!連自家親戚中的壯勞力全部算上,也不夠啊!”
他說完,大着膽子擡頭,神色為難的看着尉遲行舟。
尉遲行舟冷冷掃了他一眼,“少廢話,就說你辦成什麼樣了?”
“回禀太尉大人,目前滿打滿算,人數已達兩千,微臣已秘密派人訓練,随時可以聽候太子差遣。”楊文遠起身依舊低頭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