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陽擡起頭,他的哺育者?
“你說瑟撒,那條變成黑色的人魚還在反抗!”
“他是你的哺育者,注意你的稱呼。”
“抱歉。”尤陽說不上是什麼心情,但内心仿佛和人鲸口中的哺育者有某種看不見的連接,他能感受到黑色人魚的悲傷。
遊到目的地以後,由安為了探查周圍刻意放緩了速度,于是尤陽很輕松便追上了他。
“與海洋連接的小島内部千瘡百孔。”
由安握緊手心發燙的鱗片,他停在岩壁前,似在思考這個位置對不對。
“我一直以為小島漂浮在海面上,沒想到它有柱子還是實心的。”尤陽遊過去,屈指在布滿深綠色苔藓的岩壁上敲來敲去,敲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倒弄得手指上都是苔藓。
“無法分辨出六層在哪,怎麼淹?”他喪氣垂頭,感覺無能為力,“而且就算找到了具體位置,海水不可能乖乖的隻淹一層,海水會湧進每一層,到時候那些研究體都會死。”
由安握着鱗片往下遊,尤陽見他不說話,就默默跟過去,小島再小,圍着岩壁遊一圈也需要不少時間。
“長輩,在小島底部這樣找太耗費時間了,如果有檢測儀器,或許能掃描顯示出岩壁内部的情況。”尤陽跟在由安身後,看了看沒什麼特殊标記的岩壁提出建議。
“如果殺了你,我會安靜許多。”
聽人鲸不耐煩的語氣,他确定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當我沒說,您繼續。”尤陽再次閉嘴。
由安耳根子清靜下來。
他在下面遊了幾圈,并沒有找到自己想看見的東西,垂眸略一思索,用力擺尾,身體如箭一般向上竄去。
尤陽咋舌。
親眼看見和親身體會是不同的。原來他是被這種速度折磨得頭暈目眩。
他有些自知之明,追不上就老老實實呆着等消息,不添麻煩也别搗亂。
由安遊動時,想起唐以前和他說過毒霧入水無色無味。
大概因為改造的原因,瑟撒釋放出的毒霧是有顔色的,可他一直負隅頑抗想要淨化,所以靠得越近反而顔色越淡。
岩壁内千瘡百孔,裡面建造了吃人不吐骨頭的研究所。試想,骷髅頭一定不會讓海水滲進研究所。
如果其中一層淹了,其餘都會遭殃。
唐分析過這個人類的脾性及處事風格,以自我為中心的謹慎和自負。
由安向上遊得更快,在快要遊出海面時,尾巴一甩,勾住岩壁上凸起的幾塊長岩石緊急刹停。
他重複在海底時的舉動,繞着岩壁仔細探查,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
這座小島用藍鲸的本體輕輕松松便能繞完,但由安不能用本體去繞,那樣會錯過至關重要的細節。
比如他眼前凹進去的這塊巴掌大的岩壁,表面看起來坑坑窪窪和正常的岩石沒有區别,可這塊凹進去的地方卻突然凸起。
由安眉毛一挑,側臉躲過噴出的一道黑色濃霧。
黑霧方一觸進海水,便像小魚兒一般向前遊去,由安緊追而上,眼神死死盯着遊動的小魚兒。
小魚兒應是累了,遊了沒一會兒便四散無影,大方為添磚加瓦,成為黑色海水的一部分。而噴出黑霧的那處又凹了進去,下一秒重複凸起噴出黑色小魚兒,來來回回不厭其煩。
聯想起在囚禁瑟撒的玻璃圓柱下看見的透明管道,由安有一瞬間露出困惑的神情,不過他又很快想起别的事。
人類居住在陸地,建造高層大樓,用水之所以能不受影響,是因為有曲折蜿蜒向上延伸的管道,還有水閘和水龍頭來決定開關,方便取用。
這樣想,那圓柱底下的管道也在向上延伸,每積攢滿就會從每個特殊設計的凹起處自動凸起噴出,還不會向内滲進海水。
由安神色不虞,冷哼一聲。
“讓唐咬死愛耍小聰明的垃圾。”由安抓住自己的尾鳍張嘴咬住,氣呼呼地似在洩憤。
一道黑色身影自後面遊近,擺動的聲音驚動了獨自生悶氣的由安。
正當他要松開尾巴甩過去時,兩隻手握住他的腰,帶着點不容抗拒的力度将他轉過來。
由安眼睛一亮,立馬開心撲進來人的懷裡,嘴裡還咬着自己的尾鳍,看得雲逸唐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咬死他,不生氣了。”雲逸唐寵溺地撫摸由安柔軟的橙色發絲,低頭貼近他唇邊,“誰家黏人鲸生氣的時候自己咬尾巴啊。”
由安松口放出尾鳍,用尾鳍拍拍雲逸唐的嘴巴,雲逸唐嘴角翹起一抹勾人弧度,輕柔地吻了吻被咬的地方,語氣委屈道:
“一個小時過去了,還超了二十分鐘,罰你以後不準吃榴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