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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多情卻被無情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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娅彌十五歲的時候,西域和阿勒奴都送來了求親的帖子,各自開了極豐厚的彩禮,就等娅彌自己挑選點頭。

我望着那一摞摞帖子,有些不耐煩,甩甩手:“不看了,全部丢出去。”

曹蘆望了我一眼:“公主,還有這麼多呢。”

我嗤笑道:“你看看這些東西,明碼标價,我們遙遙是待價而沽的物件嗎?全部扔出去,一個都不許留!”

曹蘆點點頭,讓侍女們一起将帖子搬出去,恰好讓忽罕邪撞見了。

他看了一眼,走進帳子,說道:“沒有順眼的?”

我歎了口氣,破罐子破摔道:“不嫁了,就沒人配得上我們遙遙。”

忽罕邪笑道:“我也覺得沒人配得上,可女孩子長大了總得出嫁的。”

我咬牙:“不如我們養她一輩子吧。”

忽罕邪倒水的手一滞,他看向我:“瑉君,我們還能活多久?孩子還能活多久?一個女子年老後,無父、無夫、無子,你讓她在禺戎怎麼活?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子,懂點生錢的技巧,那還好養活自己,可日子終究不好過。何況遙遙被我們驕縱着長大,我們離開了,你讓她以後怎麼辦?”

我沉默,長歎一口氣,說:“那再看看吧。”

可誰知,沒等我們倆拿定主意,娅彌倒是找上門來了。她拿着兩封書信,有些不好意思地遞給我們倆——一封來自齊國,一封來自烏善。

我有些驚訝地望着她:“他們直接寄給你的?”

娅彌臉頰微紅:“嗯。”

忽罕邪沒等我打開看便把信拿了過去,率先拆了齊國的信。他看了幾行,冷笑道:“君子之國,禮儀之邦……大皇子擅自寫信給他國公主,是他們所說的君子所為?”

我聽着這些話,沒多大反應,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信紙。

姜祁玉的字承其父親,剛勁有力卻不失靈氣,我略略讀了幾行,字裡行間是少年郎獨有的真誠與青澀,沒有谄媚,沒有唐突,有的就隻是拳拳赤誠和愛慕。

我望了娅彌一眼,又将烏善的信拿過來,沒看幾行就驚呼出聲:“艾提做國王了?”

娅彌點頭:“嗯,他此前與我通信時跟我提起過。”

“與你通信?!”我和忽罕邪幾乎是同時喊出聲的。我們都沒有料想到年紀最小的娅彌竟然是三個孩子中最先有心上人的。

忽罕邪顯然更不開心了:“怎麼回事?什麼時候開始的?”

娅彌被忽罕邪莫名其妙地吼了一句,有些害怕地朝我挪動身子,拉住我的手臂躲在我身後,弱弱道:“就……您生辰那次見到,然後……”

“三年了?!”我們兩個又一次異口同聲地驚呼。

我愣了好半晌,從一開始的驚訝慢慢地轉變為欣喜、欣慰。我捧住她的臉,笑道:“沒想到我們遙遙……還有點小厲害啊。”

娅彌有些為難,她貼着我輕聲道:“阿娘,我……我不知道他們會有今天這一出。我本隻想着以後他們能帶我去齊國或者西域玩的……”

忽罕邪看着娅彌,問道:“你想離開禺戎?”

娅彌連忙搖頭:“我隻是想去外面看看,我除了禺戎,哪兒都沒去過……”

忽罕邪望了娅彌一眼,說道:“你阿娘為你出嫁一事操碎了心,你自己也說說想法。”

娅彌低下頭,咬着唇思忖了好一會兒,半晌才擡起頭來,看着我們倆,問道:“烏善和齊國,哪個離禺戎更近呢?”

忽罕邪回答:“烏善。”

“那我就去烏善吧,這樣不管是我看阿娘還是阿娘看我,都方便極了。”娅彌抱着我的胳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笑得甜甜的,“阿娘,遙遙本來都說了要一直陪着您,如今遙遙隻能選一個離您近一點的地方了……”

我反應了好一會兒。所以,遙遙是确定要外嫁了嗎?我的遙遙要離開我、離開禺戎了嗎?

“算了吧。”我鬼使神差地說出口,“不管是烏善還是齊國,我們都不嫁了,就待在阿娘身邊吧,好嗎?”

娅彌愣住,呆呆地喊了我一聲:“阿娘……”

“遙遙,出去吧。”忽罕邪囑咐了一句。

娅彌松開手,又被我一把抓住了:“遙遙,我們還是不要離開禺戎了,就讓你父王替你在禺戎找一個——”

“出去!”忽罕邪一聲令下,吓得娅彌立馬松手,逃也似的離開了帳子。

我沉默地背對着他,不願看他現在的神情。

“你又想同我吵架了,是嗎?”

我努力地隐忍,轉頭對他笑道:“不吵,我們不吵。我隻是不想讓娅彌嫁到别國去,這都不行嗎?”

“你沒發現是娅彌自己願意的嗎?”

“她一個小孩子懂什麼?”

“可你嫁來禺戎的時候不也才十五歲嗎?”

“所以我知道此間到底有多少辛酸與苦楚!”我不管了,我什麼都顧不得了,為了娅彌,即使将我曾經心中所想所念盡數告訴忽罕邪,那又如何?

“烏善與禺戎風俗、人情、語言皆不同,娅彌不曾學習分毫,到了烏善如何自處?她被我們嬌養着長大,身邊的人對她百依百順,她若去了烏善,要學會察言觀色、權術縱橫,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你當真忍心?若是那艾提待她好還好說,若是幾年後夫妻情感不睦,你又要讓她怎麼辦?”

我說得氣喘籲籲,忽罕邪卻平靜地看着我。雖說是平靜,但他眼中的難以置信卻是讓我的心髒被狠狠揪起。

“所以這就是你在禺戎的痛苦,對嗎?”

我目不轉睛地與他對峙,咬牙道:“對。”

他沒有說過多的話語,自嘲般笑了笑:“姜瑉君,你的心真是石頭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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