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項家再權傾朝野,他們還是沒能把我娶走。
我聽說,哥哥在朝堂之上和項家子弟吵得不可開交,父親無奈隻好散朝。就這得以喘息的工夫,父親想到了對策。
項宰輔的妻族是陳留望族趙家,素來有與項家再度聯姻的打算,項家大郎的表妹也喜歡項家大郎得緊。了解了這事,父親連夜派人去陳留找到趙家,為項家說親。趙家同意這門親事。歇朝數日後再上朝,父親直接給項、趙兩家賜了婚。項大郎無法在朝堂之上直接駁了自己母親的面,隻好答應了這件事。
塵埃落定後,我才從宮裡侍女閑話中知曉此事。
我感慨父親想得周密,趙家和項家兩個望族親上加親對天家而言本不是好事,但結成的若是怨偶,那就難說了。隻是苦了趙家娘子一番癡情。
我去找哥哥問這件事情,隻見他從宮外匆匆趕來,額上是細細密密的汗。已是暮秋,哥哥卻滿頭大汗,他定然瞞着我做了什麼事。
我迎上他,理直氣壯地站在他面前,仰着頭問道:“姜春生,你去哪兒了?”
哥哥看見我,停下了腳步,他就這樣怔怔地看着我,看得我“偃旗息鼓”。我抿了抿唇,低下頭妥協道:“好吧,我……我不該問的。”
他一把抱住我。我聽見周圍的侍從們驚呼,連我自己都驚訝他的失态之舉。即使周圍的人并不知道我們二人的心思,可我們自己做過的事、心裡的想法,彼此不可能不知道。
我有些心虛,想掙脫他的懷抱,他卻抱得更緊,嘴裡還喃喃道:“你終于可以永遠待在我身邊了。”
我毫無征兆地淚如雨下,旁人都以為我是劫後餘生、喜極而泣,卻不知這裡面到底添了幾分語焉不詳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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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傳言,項大郎被人揍了。
我問是哪一天。
侍從回話,是三天前。
我幽幽地看向姜春生,他笑着不說話。
隻能說項大郎運氣不好。那日他在青樓裡喝得酩酊大醉,出來就被人揍了。是誰揍的,他也沒看清,而且身上的錢财也丢了。項家有冤無處訴,就當是小混混劫富家子弟,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誰也不會想到久居深宮的太子姜褚易會幹這種丢面子、毀身份的事情,他們應該根本想不到姜褚易會出宮吧?
我十五歲以前,備受長輩的寵愛和晚輩的尊重,隻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人不喜歡我,也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天上地下,我姜瑉君是獨一無二的永安公主。整個國家的百姓都會愛戴我,都要供奉我,而我享受着至高無上的榮耀與尊貴,做着這與生俱來的人上人。
我的笄禮,舉行在齊國建國以來最美麗的春季,宜蘭殿的玉蘭也開了,争先恐後地向我展示它們的芬芳。我的笄禮頭面是太子哥哥畫花樣子,父親叫來最好的工匠替我打造的。皇後娘娘替我绾發,母妃替我梳妝,正賓是先鎮國公獨女——年過六十、德高望重的老太太,贊者是禮部尚書劉家嫡女——雙十之年才冠京華的姐姐。
我坐着太子才配享有的鶴駕,接受所有臣民的跪拜。
我告訴他們,你們的公主、皇帝的長女長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