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阿塔爾說得很笃定,但席望手裡那沓信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火燒水浸,總之阿爾泰爾是一封也沒打算看的。
看得出,想分手的信念十分堅決。
席望看着,那個心情吧,十分的複雜,既慶幸于一位優秀的男性逃離了愛情的陷阱,又同情他那為情所困的大哥。
不過阿塔爾一個心不知道分成幾瓣了,應該不至于心碎,就算碎,也隻能碎一小部分吧。
席望琢磨着,自己給自己點了點頭。
暴雨傾盆,一行人不得不停下腳步,他們借住在距離最近的教堂裡,神父看見阿爾泰爾的十字架信物,無有不應。
擦拭着身上的水漬,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像是要把這兒淹了一樣,神父帶着人熬出了濃稠的姜湯,一口下去,辛辣無比。
席望死魚眼:“出現了,媽媽牌抗感冒神器。”
他最讨厭喝了!難喝。
阿塔爾一口喝完了一碗,眼睛微眯:“挺好喝的。”
“我以前生病的時候,也是喝這個。”
席望揉着臉:“恐怖的味覺。”
阿塔爾餘光落在阿爾泰爾身上,他站得離阿塔爾很遠,顯然是故意地在隔開距離。
目光往旁邊移了移,弗格斯對着他饒有興味地一笑。
冷淡的收回眼,席望已經開始打量起教會了,他驚訝:“教會裡為什麼會有羅内比德大帝的故事?”
弗格斯走過去,溫柔地笑:“羅内比德大帝雖然不是神明,但在我們的眼中,他就是世上的第二位神明。”
“教會也有對他的信仰,壁畫上常刻錄他的故事。”
“這樣啊。”
席望點點頭,看向牆壁上刻錄的字:“你隻活一次,但如果你做了想做的事,那一次就足夠了。”
“為自己而活,隻是生活,為别人而活,才是活着,有價值的活着。”
“自由,就是主宰自己的命運。”
“世上最快樂的事,就是為了理想而奮鬥。”
“舉起手中的酒杯,讓我們為理想而高歌。”
弗格斯解釋着:“這些是羅内比德大帝說過的話。”
有些好熟悉啊,像是他曾經聽過的名人名言,而且,怎麼有些怪怪的。
他跑到阿塔爾身邊,小聲道:“大哥,難道羅内比德大帝也是我的前輩?”
阿塔爾扭頭,微笑:“你猜猜。”
“……”席望肯定道:“他是。”
阿塔爾緩緩搖頭,席望驚訝:“難道他不是?”
阿塔爾又搖了搖頭,席望納悶,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總不能一半是,一半不是吧。
“他是……理想路上的瘋魔者。”
席望思考了一會兒:“大哥,你和他認識?”
阿塔爾嘴角微微上揚的幅度落了下去,有些冷漠:“認識。”
席望還想再問,八卦是他全身上下最傳統的特質,傳承于他最最慈愛的母親。不過阿塔爾明顯心情不好,還是先别問了吧,下次再找機會八卦一下。
同時,他也在想,他大哥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感覺越來越叼了。
就算他不是土著,不了解這個世界,也知道羅内比德大帝在三千年前就已經去世了,三千年啊,這個魔法世界的曆史也不過才六千年而已。
阿塔爾自己就等于是個活化石,目前明面上活得最久的長生種也不過才一千多歲而已。而且這一千多歲已經是人家的極限了,壽命的盡頭就在這些年了。
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他不能學習魔法啊,來了魔法世界卻與魔法無緣,到處都是長生種,再不濟也很長壽,偏偏他注定短命,也不知道死了之後能不能回家。
他想媽媽了……
弗格斯被席望晾在一旁,目光遠遠地從他身上劃過,一瞬間有些陰郁,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正常,走到一邊與神父交談。
阿爾泰爾仰着頭,神明的神像沒有五官,長長的頭發幾乎到了小腿肚位置,衣着是簡單的袍子,這就是羅内比德大陸唯一的,真正意義上的神明。
有人走到了他的身旁,他沒有去看,身旁的人卻是主動說起了話:“阿爾泰爾,你信仰神明嗎?”
阿塔爾笑着,黑色的眼睛像是加了一小把鈎子,試圖勾動阿爾泰爾的心弦。
阿爾泰爾沒有說話,阿塔爾雙手合十,閉目道:“教會令人作嘔,但我是無比的信仰神明,我這樣虔誠,你說他能聽見嗎?”
半響,阿爾泰爾才出聲,聲音很客氣,又疏離,像是面對一個陌生人:“我并不在意你的事。”
“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