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餘晚舟聽着紀傾塵将自己的算計盤的明明白白,被他和厄裡芬直接的矛盾說的分毫不差,順帶附贈一份處境說明。
“他必須留着你用于控制那些喪屍。所以你的命完全可以不用擔心。但你也知道的,那人最喜歡的就是攻心計,身體上不會怎麼樣,你的過往全都會成為他做文章的材料。既然現在合作了,不妨在坦誠一點。”
坦誠?怎麼坦誠?餘晚舟腦中那根弦繃到極點。
直到這時他才駭然發現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角落,情愫已經暗自生長。他對于紀傾塵,像是面對着一個照亮一切的太陽。那人張揚肆意、七竅玲珑,似乎在她心裡沒有什麼值得恐懼。
而他就像是株夾縫裡生長的雜草,雖努力想接近陽光,可探出頭的那一刻卻無可避免的被灼傷——如果将自己的那些過往說出來的話,她會怎麼看待自己?
她用盡一切手段給厄裡芬找麻煩,可這個麻煩之所以發展的那麼迅速确實因為他。尤其是他意識到一切後卻因為惜命不敢魚死網破,每天渾渾噩噩,依舊過着被操控的日子。
紀傾塵會怎麼看待自己呢?她是想救所有人沒錯,但所有人裡會包括他這個幫兇嗎?
餘晚舟不敢賭,也不能賭。他發誓要把自己那些還未公之于衆的過往埋與地底,給自己編造一個完美的被厄裡芬迫害的人設。即使他已經有所覺察,紀傾塵猜到了他有所隐瞞。
果不其然,他很順利的拿到了紀傾塵的信任,有了合作的基礎。誰料餘晚舟的愧疚卻愈演愈烈。情愫在這樣不健康的環境裡不斷發芽,餘晚舟陷在裡面無法自拔,也無法分辨自己真正的情感。
小人魚就這樣越陷越深,在庇護所那會兒糾結的跟什麼一樣。
可是當他進入這個夢魇才發現自己不冷靜的思維會導緻怎麼樣的後果。他所擔心的事還是應驗了,紀傾塵看到了他過往的一切。為了逃避,餘晚舟毫不猶豫把自己變成小孩模樣。
然後對上了紀傾塵早就知道會如此的笑。甚至藏的那點小心思全被知道了。餘晚舟那叫一個尴尬,說辭都到嘴邊了,沒成想對方唯一的問題是問他為什麼喜歡她。
自己幹過的那些壞事,替厄裡芬污染的人類,那一樁樁一件件紀傾塵很順利的就給找到了理由。反而糾結一個最無關緊要的。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紀傾塵問對了——這個問題,餘晚舟連答案都沒準備。
紀傾塵真是無時無刻不再出乎他的意料,這問題都到眼前,喜歡一個人又不丢臉,索性眼一閉心一橫,頭腦一熱張嘴就來。
“我不能喜歡你嗎?還是你不喜歡人魚?那我也可以變回珍珠的。”
“為什麼呢?喜歡總要有個理由吧。”
“你很特别,也很好啊。”
“呃……”這下輪到紀傾塵無話可說了,這理由她也确實不知道該怎麼說。餘晚舟但凡說她善良啦,樂觀啦,可以幫他弄死厄裡芬之類的紀小姐都有後話可以打消這人念頭。偏偏來了一句特别。
紀小姐接不了直球,決定曲線救國。
“在末世裡表白,還是在大決戰前夕,一般這種flag都沒什麼好下場的。”
“我從前就沒指望能有好下場,隻要能搞死厄裡芬。而且喜歡就是喜歡,我說不出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