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紀傾塵到底不是來和他扯皮的，司熠自己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也不需要過多幹預。她止住後面的話，給司某人留下幾分鐘感傷過去。

沉默中，司熠的眼眸低垂看向地上的屍體。紀傾塵的分析錯不了一點。但是過往被揭開總是帶着血淋淋的傷口。

奚無銘那時怎麼對他說得來着，心底打了一個冷戰，司熠想起了那張滿是血污卻依舊帶着笑的臉。

“以後，對你認可的朋友多一點信任吧。”他說。

司熠看着那人眼裡的光漸漸消失，大腦在一瞬間宕機，異能完全不受控制跟瘋了一樣向外湧出，把一片居民樓全部掩埋。

差一點，李達就有命拿權柄沒命用了。這也是為什麼即便拿到了權柄，李達後續也沒對司熠這個隐患動手，他着實被司熠的異能吓到了。

真要說起來，李達和奚無銘的争端雖由前者勝出：李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權柄，奚無銘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但李達靠的是詭計。真要論實力他不見得讨得了好。加上這不擇手段的方式讓整個庇護所元氣大傷，于是拿到權柄後也不敢繼續大動幹戈，隻能制定一些惡心人的規則。

他不去招惹司熠，司熠也懶得理他。而原因，司熠對外的解釋是不願意庇護所再起争紛，他那次好歹是因為控制不住才無差别攻擊的，但李達那能力生來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個理由混着司熠強迫自己對奚無銘達成的聖父認知，他說服了自己。不能讓這個奚無銘拼盡性命保護的地方付之一炬。

但他自己心裡門兒清，這隻是個借口罷了。從來就不是信任的問題，他厭惡的是那個突然犯蠢的自己。

畢竟信任這種東西誰說得好呢？萬一奚無銘真就是個聖父呢？他當時不行動就等于讓李達毫無阻礙地獲得庇護所權柄。

司熠不後悔自己提前去做掉李達的決定，一切的悲劇源于他的輕敵。他把李達想得太蠢，如果自己再謹慎一點，察覺到李達的意圖，不輕敵大意，那一切就會不一樣。

他從沒改變過自己的初心，所以夢魇困不住他。至于夢魇解決的方法……司熠隻是偶然犯蠢又不是真傻，他太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了，弄死李達的方案早在心中想了數百個，包含每個階段和各種變故發生的處理。

隻用了五次，他就結束了戰鬥，隻要他把刀再往地上那家夥的胸口裡再推進一寸，這個夢魇就可以破碎了。

不過，這人不想太早出去，于是給人吊着命，每次差臨門一腳，又開始新一輪循環。到如今，已經是李達第二百五十次瀕臨死亡。死亡方式也脫離了最開始的一刀，變得多種多樣——司熠這個腦子好使還閑不住的，已經達成了探索李達一百種死亡方式的成就。

“看來是我來得太晚了，讓你這麼無聊。”紀小姐抱臂冷笑。

“哪有啊，怎麼會。”司熠打着哈哈，飄忽的眼神偶爾看向對方。

奚無銘的死是他的心結，不信任也好輕敵大意也罷，奚無銘的死因也隻有一個——為了保下他——那人想要阻止庇護所那些人死亡是不一定會付出性命的。

自己欠他的。司熠認定了這一點，便打算帶着奚無銘那份一起活了。

其實活命還是其次，這人也不是不惜命的那一挂。但他隻惜自己和比較親近的朋友的命。學不來奚無銘那種見着天下疾苦都要去幫一把的态度——到現在也學不來。但總歸，哪怕拙劣地嘗試着去模仿，也讓他看到一些奚無銘在時的影子。

他原本以為自己就要帶着另一個的影子一路走下去，完全沒料到僅僅半個月後一切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李達死了，原本的規則在一夜之間破滅。那天，司熠混在來鬧事的人群中，就為了目睹那位僅用一天就解決了李達的神人。

奚無銘死的那段時間他和李達表面井水不犯河水，可誰都知道對方是個隐患。暗地裡可勁使手段。

李達利用庇護所擁有權編造謊言，散布庇護所消息引來異能者投奔。等異能者找過來，控制強者為自己所用，将弱者推出去當炮灰，組織人手獵殺喪屍拿來能量核不斷提升自己的異能。

而司熠隔三岔五混隊裡把一些當炮灰的人救回來，在路上劫走李達的人拿到的能量核，挑起那些人對李達的仇恨，完成自己對奚無銘的承諾的同時，搖動李達管理的根基。

傅影就是被他這樣拐過來的。其實按理說傅影那實力應當是李達拉攏的對象的，可這人認死理不好忽悠，還和奚無銘有點交情，就這樣徹底成了李達的眼中釘肉中刺。加上傅影到底不如司熠知道那晚的情況，被李達忽悠進了陷阱。